正文 第3章(2 / 3)

“她又回來啦!你還不開心?江南回來了,我還以為是我這個當老板的最開心,沒想到你在那兒用胡子擋著嘴巴偷著樂,最開心的人顯然是……”

“珊瑚、大胡子叔叔,我來了!”江南不早不遲,恰好卡在這個當口闖進了大胡子的鋼琴琴房。

見著她,珊瑚首先抿嘴笑著離開了,“今天不是上課的時間,顯然你不是來找我的。還是去找你的大胡子叔叔吧!他比較期待你的到來。”

咦?這話裏的味道怎麼聽著有些不對?大黃擰著眉望著珊瑚的背影,想追問卻又說不出口,難啊!

“找我有事?”大胡子對自己的多此一說實在頭痛得很。她幾乎天天來找他,有沒有事,他心裏會不清楚嗎?

江南開宗明義:“我們音樂社團想排練一出節目用於演出,我覺得那首《離開》很適合我們來演,你能不能把鋼琴曲譜寫出來,我這兒有長笛曲譜。”

她要合奏這首曲子,大胡子沒有多言,拿了張空白曲譜慢慢地寫起來,“什麼時候演出?”

“下個月吧!”江南笑嘻嘻地湊過去,“排練的時候還請你過去做我們的指導,行嗎?”

明明是她已經決定的主張,再來征求他的意見,這丫頭忒精了點,讓人害怕。大胡子狀似玩笑地說道:“你不會別有所圖吧?”

江南沉著應答:“我排練一首曲子用於演出,我能有什麼企圖?又不是商業演出——到時候我送你票,你去我們學校欣賞一下你的教學成果。”

他默不作聲,仍是認真地寫著鋼琴部分的分譜。她趴在鋼琴前,微笑地看著他。

大黃忽然覺得這兩個人交疊的畫麵很美,美得他都不忍破壞。慢慢退到門口,他的腳不經意間撞到了什麼,想道歉,有一隻手卻捂住了他的嘴。

“別說話,你會破壞了這麼美的圖畫。”

珊瑚輕聲說著,望著江南的眸光裏盡寫著羨慕,“你不覺得他們倆在一起的畫麵很美嗎?”

大黃被捂著的嘴巴一個勁地向下晃悠,正因為美,他才不忍涉足破壞。

珊瑚的手慢慢滑下,眼中隻剩感慨,“原來美也是需要成全的。”

大胡子的疑惑同樣需要一個人來成全,他思量了許久,也疑惑了許久,終於在傍晚時分決定去做這件事。

找到那個多年不見的醫生,對方顯然已經不認識他了。

“我想知道當年琉璃的心髒移植給了誰。”

他一語道破他來的目的,也讓醫生想起了當初那個引起軒然大波的病人家屬,“你是……”

“我知道當初是你摘下琉璃的心髒,親自護送到另一家醫院,交給那邊的外科醫生做移植手術。我隻想知道接受琉璃心髒的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告訴我!”

雖然胡子掩住了他大半張臉,可光是那雙眼睛威懾性就很強了。明知道他是非追問到結果不可,但醫生還是秉持著原則不肯鬆口,“我不能告訴你接受移植的那位病人姓名,這是要保密的。”

“我隻是想知道她的名字,我又不是要你提供詳細資料,我隻是想知道那女孩叫什麼名字——我知道接受移植的是一個女孩,所以我才會決定留在這座江南小城。我希望有一天可以在街角與那個女孩不期而遇,我希望還能再度聽到琉璃的心跳聲。要知道,那顆活著的心對我來說是一種救贖,隻有它能救我離開這裏。”

大胡子嘰嘰歪歪地說了一大堆醫生聽不懂的話,不管他說什麼,醫生就是認準了死理,堅決不透露病人的姓名。

“我隻能告訴你,那個女孩的情況很好,如果沒有意外她可以安好地活下去,帶著琉璃的心感受這個世界。”

“她叫江南吧?”

他話一出口,醫生猛然一怔的神情已經告訴了大胡子答案。不用再問了,他已經確信:江南的那顆透明心是琉璃送給她的生命禮物。

珊瑚大大咧咧地蹲坐在排練場的地上,不時地用含著淚的眼瞪著那堆大胡子——她哈欠打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江南明明是邀請你來指導他們排練《離開》,你非拽著我一起來幹嗎?避嫌啊?她都管你叫‘叔叔’了,還有什麼嫌疑好避的?再避,你也隻是她的長輩。”

“你怎麼這麼嗦?”大胡子回瞪她,不要以為隻有你們女人的眼睛比較大,他的睫毛都比她長。

珊瑚識趣地閉上嘴,這年頭打工的人比她這個老板都有派頭,她還是趁早關門別幹了,“他們彈的、吹的全都是業餘水平,有什麼好指導的,再指導也不可能跟成曄和琉璃的那場演出和諧相媲美。”

她話一出口就後悔了,什麼不好說,非要踩在大胡子的禁忌上,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神色自若,仿佛什麼也沒聽見似的,他沒有暴怒啊?難得難得!是不再為往事所困,還是找到更好的目標忘記從前了,或者兩者皆有?

這麼複雜的問題讓珊瑚頭腦打結,她決定還是先睡一會兒再說吧!偏偏有人不讓她安生。

一瓶冰冷的水敷著她的臉,她的臉不腫都快氣腫了。她在睜開眼睛看見罪魁禍首以前先大叫一聲:“你幹什麼?”

“你不渴嗎?”大黃用可憐兮兮的眼神望著她,“我給你送水來喝。”

好無辜的樣子,別以為會騙倒珊瑚,“送水給我喝,送到我臉上?你成心不讓我睡覺是不是?”

“是啊!”做錯了事,大黃倒是很勇於承認,“你來應該幫江南他們指導一下,不可以坐在這裏睡大覺的。”

他一本正經的模樣讓珊瑚想氣都氣不起來,她真懷疑大黃的腦子到底是用什麼做的。跟在江南的屁股後麵屁顛屁顛已經顛了三年多了,明知道人家女生對他沒意思,他怎麼就不知道放棄呢?

話說回來,她還不是如此!

大口大口喝著冰水,珊瑚想著幹脆從心的位置開始冷凍,凍死算了。

搞定一個,大黃將一瓶烏龍茶遞給大胡子,“江南說你喜歡烏龍茶,所以我買了這個給你。”

“謝謝!”大胡子接過來喝了一口,隨即告訴大黃,“我不喜歡烏龍茶,江南理解錯了。”喜歡喝烏龍茶的人是琉璃,不是他。以前他從不喝茶,隻喝咖啡,琉璃死了以後他才開始喝她喜歡的烏龍茶。

“大胡子叔叔,”大黃跟著江南的口吻這樣叫他,“你覺得江南他們演奏得怎麼樣?還行嗎?”

他緘口,靜靜地守著江南方向。長笛和鋼琴的聲音總是彼此互相摩擦,找不到和諧的那個點,就像當初他和琉璃的配合一樣,不管怎麼磨始終磨不出和諧的旋律。

一次又一次地摩擦,終於擦出了音樂的和諧,也擦出了她感情的火花。

太愛一個人有時候不一定是好事,對己對人或許都是一種虐待。這個道理琉璃到死都不明白,她隻是用她的生命給他畫了一個更大的圈,將他裝進去。

他的思緒飄得越來越遠,猛追回來的眼神忽然看見了江南的身體一點一點蹲下來,她心髒的位置蜷縮成一團,他還記得那次她也是這樣心痛在他的懷中,他甚至記得琉璃的身體冰冷地躺在他的懷裏,難道是、難道是……

“江南!江南——”大胡子想也不想衝了上去,抱著江南的身體,他恨不得勒住她的身體、勒住她的心跳、勒住她即將失去的生命。

她是他的命,她不能死啊!

“大胡子叔叔,你幹什麼?”

被勒得緊緊的,江南快透不過氣來了。她試圖推開大胡子叔叔的擁抱,換來的隻是更緊的捆綁。

低頭看看懷裏沒有被心痛折磨,反倒被他勒得快喘不過氣來的江南,大胡子不知所措地鬆開了手,“你……你沒事?我以為你……以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