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表麵上脾氣很好,溫潤的模樣深深地印刻在人的心裏。其實嚴厲得很,談笑間要人性命的事情有的是!
他可不敢去觸這個黴頭!
這麼多年來,可從沒見少主罷工過啊?就算在人才濟濟的歐陽家中,他也算是個天才了,這麼大的家,還指望他撐著呢!
“管家,這是幾間店鋪聯名上的賬目,說是……說是……”下人又遞上來一摞子。
“說什麼!別吞吞吐吐的!”管家也正心情不好,沒工夫跟下人磨嘰。
下人瞟了一眼書房的門,才開口道:“說是少主和一位酒醉的姑娘洗劫了他們的店鋪……”
管家的老臉掛不住了:“你說什麼?是他們腦子不好了還是你腦子不好了?以後這種荒誕無稽的事情不必上報了!說出此話的商家被歐陽家全麵查封!”
“等等。”
房門裏傳來歐陽君諾淡淡的嗓音:“讓他進來。”
管家眼睛一亮,立刻推開了房門,將那人帶進去。
歐陽君諾坐在平日處理事務的書桌後,半垂著眸,額際的碎發遮住了目光,看起來高深莫名。
下人立刻腿軟了,將東西放在了書桌上:“少主,那些話,不是小人說的,是……”
歐陽君諾淡然抬手,示意下人出去。
下人識相地閉嘴走出去了。
管家見自己沒被驅逐,琢磨著怎麼開口的時候,歐陽君諾率先開了口:“找個火盆來。”
橘色的火舌妖冶地舞動,歐陽君諾坐在紫檀木的椅子上,神情淡淡。
不……應該說,是毫無表情!
將手中的那些賬單,一張一張,都填給了火舌。
橘色的火光映上了他優雅俊逸的麵容,卻分外地冷。
管家侍立於一旁,琢磨著,剛才說的那位姑娘,該不會就是聞人千絕吧?少主為了哄千絕姑娘開心,這倒是不奇怪。
奇怪的是,為何突然要燒掉這些賬目。
最後一張紙送入了火盆中,轉瞬化為飛灰。歐陽君諾提筆,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握筆的樣子分外地好看。
在紙上落下了幾個字轉交給了管家:“照著這個去辦。”
“這……”
管家看著紙上的內容,久久不能出聲。
少主的意思,居然將那些店鋪通通關閉轉讓!然後重新選址,開新的鋪子,損失由他來賠付!花的錢也從歐陽家出!
“少主……”管家握著那張紙的手有點抖,不是心疼錢,是心疼他家少主:“從您當上這個家後,哪怕賠本一個銅板的生意也不會做,這次為何……”
……搭進去那麼多呢?
“總有第一次。”坐在紫檀木椅子上的人淡淡地說著。聲音飄渺得仿佛不像是塵世間的人。
明明少主的聲音和反應都正常,管家說不出為什麼,就是感覺此刻少主揪心地難受!
正當他要出門的時候,猛然看到了歐陽君諾的手中,似乎把玩著的,是歐陽夫人的戒指!
修長的手指上上下下,隨時,要將那枚象征著歐陽家主母身份的戒指,拋入火堆中了……
滿桌的菜肴,每一樣都做的特別好,色香味俱全。
聞人千絕托腮,咬著筷子不知道對那個先下口。
“試試這個。”百裏夙夜淡然坐在桌子的一邊,黑玉的筷子嵌著老銀,尊貴奢華,他竟然揎袖,抬手,親自為聞人千絕夾菜。
站在一旁的管家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立刻走了過去:“主上……”這個還是我來吧,後麵的幾個字就這麼被咽下去了。
因為……
主上剛剛看著他的眼神,真的好可怕啊!
他邪肆又絕世無雙的麵容上仍舊是那副專屬的矜貴,筷子卻把菜夾到了聞人千絕的碟子裏。
這個男人……在服侍她?!
聞人千絕心裏一道閃電劈過!感覺雷了。
用這種吊炸天的表情服侍她?!
“七殿下……”
聞人千絕眉頭一挑,剛一張口,冰冷的手指就封住了她的唇,帶出絲絲的酥麻,瞬間傳遍了全身。
她簡直想摔筷子,七殿下這美男計都用上了,這飯還特麼能好好吃麼!
那人玄色的衣衫一動,人已經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慵懶地靠在椅子上,樣子完美得好像雕像,怎麼也看不出剛剛動過:“女人,婚事,已經定下了。”
聞人千絕的神色一黯,手暗暗地掐了掐自己。
他是知道的,一直知道她為何從偏殿出來後心不在焉。
他備飯,讓她好好吃飽。
親自夾菜哄著她。
因為他什麼都知道。
“七殿下。”她索性撂了筷子,不說個明白,她什麼都吃不下:“你為什麼要答應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