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帝王碑刻治世思想的邊地闡釋(3)(3 / 3)

(二)儒釋並用

發揮釋教對政權的調和互補作用可謂大理國“德運”治世理念的民族和時代特色。具體表現為:

一是,統治集團在權位的變更中,發揮“讓德”,體現了儒家仁政與佛教與世無爭精神的融合。《護法明公德運碑讚摩崖》言:公明明心地,了了性源,興修白馬,喜建伽藍,眾山蘭若無不周備。所謂溉其根而其實,種其福而積其基。帝憫其精勤有道,為濟民,皆在斯焉,再敕號曰護法公。

這段話載錄了高量成讓位給其侄中國公後,隱居屬地一事。高量成讓出相位一事,表現了其以國家大局為重,甘願犧牲小我的“讓德”。《護法明公德運碑讚摩崖》讚譽高量成“功業蓋天地,道德高古人,尚和光同塵,而不負自高自大之意。皆以身為天下安危”。並言其“胸襟坦然,而懷不校,此皆能仁之行”。高量成讓位之德,為後世流傳。明代李元陽所作的《讓公庵記》言:“讓公庵在三塔崇聖寺,為諸院之一。其曰讓公,不知何所指。或曰南詔國臣高氏所創,以其有讓德,故名。”

段氏在王權的變更中也以讓為美,多次出現前代君王避位為僧的情況,以下略作列舉。

段氏八世素隆,以宋真宗乾興元年壬戌歲立。癸亥,改元明通。阿統之廢也,素廉之妻撫統子素真。素真幼警敏,識人意表。阿統幽死,祖母憐素真不得立,使人讓高相。高相不得已,勸素隆避之。素隆立五年矣,亦無失德,丙寅,避位為僧,傳位於素真。

乙卯,思廉在位三十一年,避位為僧,禪位於子連義。

段氏十三世正明,宋神宗元豐五年壬戌立,改元保定。癸亥,改元建安;辛未,改元天佑。凡在位十二年。性謹恪,尚儉素。甲戌,避位為僧。

丁醜,正淳改元文安。在位十三年,避位為僧,傳子正嚴。

戊午,正嚴又改元廣運。丁卯,避位為僧,凡在位四十年。後卒,偽諡憲宗宣仁皇帝,傳子正興。

可見,段素隆避位,傳段素真;段思廉讓位於其子段連義;段正明亦避位為僧;段正淳避位,傳子正嚴;段正嚴避位為僧,傳子正興。縱觀大理國段氏皇位22傳,其中有8人避位為僧。大理國皇帝避位以後,棲居佛教寺廟,淨心修行,不再過問政事。釋教成為撫慰心靈的良方,鍾鼓聲聲引領著曾經的王者尋找到平和出塵的淨土。中國封建王朝王權的更迭曆史中,為了爭奪皇位,君臣相疑、父子相殘、君鳩臣、臣弒主,殘酷的鬥爭與血腥的殺戮不絕於代。大理國皇權以避位更迭的方式,有效地避免了王權爭奪的血腥鬥爭,保證了段氏政權內部的穩定,形成了大理國與中原王朝不同的政權特征。

在大理國統治階層中,無論是皇帝還是權相,以讓為德,以一人之避位,將殺戮與流血降到最低程度,從而換取了天下的太平。“讓德”之中融合了佛家與世無爭的精神,為中國儒家仁政理想注入了鮮明的民族特色。

二是,統治階層以佛法為治,注重向民間傳播佛教信仰文化,以此調和社會矛盾,實現國家的穩定,主要體現在以下方麵:

第一,佛教與皇權緊密結合,佛教披上了國教的色彩。《南詔野史》載:“段正興又名易長”,而其長子名段易長生,次子名段易長興,其女名段易長順。“易長”是觀音佛號之一,段正興與子、女均以用一佛號為名,說明佛教對大理國皇室的影響深刻。又載:“晉天福二年,段思平開國,至宋寶祐元年,元世祖滅段氏,段據雲南共二十二主,三百十六年。段氏有國,亦開科取士,所取者悉僧道讀儒書者。”可見,朝廷官員大多從僧儒中選拔。郭鬆年《大理行記》言:“師僧有妻子,然往往讀儒書,段氏而上有國家者設科選士,皆出此輩。”段氏的政治體製中亦製定了分工詳細的僧官僧封製度。如《興寶寺德化銘》撰文者楊才照為“崇聖寺粉團侍郎”。“粉團侍郎”一職應為以備顧問的僧職。《地藏寺造幢記》稱段進全為“大佛頂寺都知天下四部眾”,當為大理國僧尼總管,其被賜號“洞明儒釋慈濟大師”。另有王本《南詔野史》言:“段氏居雲南,共二十二主三百十六年,段氏有國,亦開科取士,所取悉僧道讀儒書者。”大理國以僧道儒為官屬,可謂將其“以儒治國,以佛治心”的治世思想付諸實踐的又一舉措,這也使得其政治統治趨於佛教化。

其次,大理國段氏與高氏都積極地推動佛教在社會中的影響。《護法明公德運碑讚摩崖》言“溉其根而其實,種其福而積其基”。認為佛教能夠使社會的根基得到滋潤,從而使得社會更好地發展,盛譽佛教的社會影響力。

大理國段氏曆來推崇佛教,並在各地興建佛寺,傳播佛教思想。《滇史》載:“故大理佛教最盛,而蒼洱之間仙釋遺跡甚多。如雲南一縣,有寶華寺、水目寺、龍泉寺、般若寺,皆段氏所建。”

高氏作為上層貴族亦篤信佛教,推布佛教的影響,與段氏呼應。高量成可謂其中的代表人物。他退出相位後,歸隱威楚山林傳布佛教。《護法明公德運碑讚摩崖》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