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1 / 3)

這裏除了顧然之外,隻有兩個人,兩個男人。

像是從高處突然跌入海底,隨著下沉的深度,難以承受的壓強淩駕於身體之上,讓他產生了一陣陣眩暈。

因為那個聲音渾厚的外國人說完之後,他聽到另一個人開了口,非常簡單的、他聽過無數次的詞——

“Moc。”

顧然側過了臉,盡管用盡力氣,耳膜卻仍然被湧上頭頂的熱血所衝擊。在一片黑暗裏,他叫出了那個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相信是事實的名字:

“涵初。”

而回應他的,則是死一般的安靜。

他被綁著的雙手緊緊攥成拳,種種情緒此起彼伏,不禁發出貫穿空氣的一聲怒吼:“莫涵初!!”

依然非常靜,就像是剛才交談的兩個人忽然憑空消失了。良久,一隻手拽住了蒙在顧然雙眼的黑布邊緣,然後一扯,布條輕飄飄地順著他的臉頰滑至頸部。

光線很溫和,剛擺脫黑暗的顧然卻閉了一下眼,這使得他更加清楚地看到了麵前站著的人。

在公寓的地下室裏,距離較遠的那個白人高大健壯,手持一挺重機槍,腰間也全是武器。而離他最近的那個人一身便裝,卷起的袖子下麵露出一截手臂,靠近臂彎的地方有一道斜斜的長條疤痕,那還是某一次為了救顧然所留下的。

仿佛一瞬間,剛才的激動化為烏有。在顧然默不作聲的注視下,那個人——莫涵初皺了皺眉,臉上浮現出一絲遺憾。

“我本來以為這個遊戲可以繼續玩下去的。”

顧然恢複成一如既往的冷淡,“我本來以為你死了。”

莫涵初露出笑容,“我活得很好,反倒是你,成了階下囚。”

那種帶著疏離的表情和隱含攻擊的話語,根本不是所熟悉的莫涵初。顧然和他相識以來,他一直都是沉穩的,友善的,他數次給予自己最需要的幫助,就在昨天,他還不斷提醒自己注意安全。

“為什麼?”

顧然隻想知道答案。

為什麼能從季雲叢那裏脫身?為什麼裝作身陷困境,把自己騙出來?為什麼這一刻的他是如此陌生?

莫涵初思索片刻,緩緩點了點頭。

“這件事說起來很複雜。”

話甫一出口,持槍的白人就識相地轉身出去了。

現在這裏隻剩下他們兩個,靜得出奇。莫涵初卻並不著急作答,而是走到立式酒櫃前取出一瓶紅酒。

暗紅色液體被倒入高腳杯,是很讓人沉醉的美。顧然卻沒心思欣賞,他緊繃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對方身上。

莫涵初嗅著酒的香氣,朝顧然舉起杯子,“82年的Lafite,有印象嗎?還是我們一起買的。”

尷尬的沉默。顧然麵沉如水,顯然對他的敘舊不感興趣,他有一點點挫敗感,於是放下酒杯,決定開門見山。

“好吧!我告訴你為什麼。”他盯著顧然的眼睛。“因為——我想讓淩汐辰死。”

他說得那麼輕鬆,好像隻是在說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

而隻有顧然才懂,莫涵初從不會信口開河,如冷空氣般的窒息感包圍了他。

“你想問原因,對嗎?”昔日的朋友斂去微笑,冷冷地望著顧然,“你很緊張淩汐辰的生死,這也是我要殺他的理由之一。”

顧然的心髒重重頓了兩下,他十分清楚,自己陷入了一個陰謀當中。

“你和淩汐辰……”在提到男人名字時,顧然感到艱澀,可他還沒有問出後半句,莫涵初就咆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