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懷中摸出一本卷宗,放在她胸口,然後又閉著眼懶懶抱著她的腰身不動。
她騰出手來拿起一看,血頓時衝到了頭頂。
是記錄周家滅門案的案卷!手一抖,卷宗啪地掉在他的腦袋上,他不滿地哼了一聲。
她回過神來,穩穩心神,問道:“拿這個回來做什麼?”
“你說過花名冊上的人名比遇難的多一人,這案卷中錄有全部遇害者的姓名,對比一下,就可以將這人找出來了。”
青印拿著卷宗,手微微發抖,半晌才道:“謝謝你,陌途。”
“不要對我說謝字。”他一字一句地回。
青印想問為什麼,卻沒有問出來,隻應了句好。
“那官衙不同尋常,以前你說過焦州知府與滅門案有關聯,應該確有其事。”
“當然!是我親眼所見!”
“單那存放案卷的書閣內外,就布了結界陣法、詭秘機關,很是厲害,一個不留神竟被它傷到了。能在我身上留下傷痕的,必不是一般的防盜器具。那陣法既然被觸動,或許能辨別出我身份的蛛絲馬跡。為防萬一,偷了這卷宗後,我一把火燒了那閣樓……還有東西追我呢,不過讓我甩掉了……”
輕描淡寫的描述,青印卻感覺到了實際情況的凶險,心中無比後怕。
“陌途……”她輕聲說,“以後不要獨自去做危險的事。”
陌途已困得睜不開眼,也不知聽進去了沒有,忘記化成貓形,就這樣依附著她睡著了,手腳纏得緊緊的。她想要急著去對比花名冊,也不忍將掙脫開將他弄醒。隻能耐著性子,由他纏著,讓他睡個飽,一切待明日再說。
方艾。
青印在紙上寫下了這個名字。
將花名冊與案卷中的死者名單對了幾遍,唯獨少了這個人。
方艾。青印記得她,一個美豔的身影出現在記憶中。
之所以有印象,是因為這個女孩子出眾的姿色,那是她小時候見過的最漂亮的一個女子。
方艾是家中的一名丫鬟,當時的年紀應該是十七八歲。青印那時小,並無太多交集,也就無更多了解。從花名冊的標注上看,是青印父母房中負責端茶送水的,算是比較輕鬆的差使。
努力地回憶,隻模糊記得家裏人說過,這個女孩出身還不錯,其父親曾是京官兒,因犯了事,家中男丁流放充軍,女眷均被賣掉為婢。方艾的父親在官場上的一些朋友暗中幫忙,委托些好人家將女眷們買去為婢,也能少吃些苦。
青印的父親就是受人拜托,才買下方艾的。
這個方艾竟在那場屠殺中幸免於難嗎?是僥幸逃脫,還是另有隱情?若她還活在世上,如今又在何處?
“京城這麼大,去哪裏打聽這麼個人呢?”陌途站在旁邊,看著她寫下的這兩個字。
“總會找到的。”青印把筆擱下,目光堅定。“活著,或是死了,隻要她存在過,就能找的到。假設這個人在屠殺中幸存下來,最大的可能是跟親人相聚。可以先設法打聽下她的出身,看她是否有什麼親人。”
陌途做事是很有效率的,兩天之後,便把事情打聽清楚了。方艾的父親在朝為官時,栽在一起貪汙案上,貪汙金銀數額巨大,鋃鐺入獄。其餘家人男丁流放至邊疆充軍,女眷被賣為婢,方艾的母親也在其中,不堪折辱,很快便病死了,幾年後方艾的父親也死在獄中。數落下來,方艾應是沒有在世的親人了。而方艾,街坊裏也均是認為她早就死在異鄉了,不曾見她回來過。
這條線索就這樣斷了,方艾既不在遇害者名單之內,也沒有回到家鄉,卻是去了哪裏呢?
青印望著紙上的這個名字,心下一片茫然。陌途出去跑了這兩天,有些疲累,躲到屏風後化成貓形再走出來,跳到她膝上臥著休息。
門口忽然一暗,有人走了進來,是一名文質彬彬的男子。此人二十五六歲,一身素色絲袍,長身玉立,有著春風般和煦的目光,氣質頗是不俗。
“在下董展初,久聞印仙人神通廣大,特地前來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