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腦怪蟲的說法流傳開後,人們更是惶惶不可終日,林府中飄著重重的艾草煙氣。
紫珠園。
林梓楓忽然推開院門走了進來,在離朱氏幾步遠的地方站定,麵色陰鬱,一語不發。正在旁邊逗著羽涅的青印,看氣氛不對,趕忙抱著羽涅回去自己屋,卻將門留了一道縫隙,悄悄張望。
隻聽朱氏笑著問:“相公有事嗎?”
林梓楓的手在袖下緊緊攥起,咬牙道:“是你幹的吧?”
朱氏揚了揚眉:“相公在說什麼?”
“不要裝糊塗!死的那些人,不是你殺的嗎?”
“相公說話要有憑據,不要血口噴人。那天徐管家可是在你眼皮底下咽氣的,你可見我動過他一個手指頭?”
“今日驗屍官來,看到屍體鼻中爬出飛蟲。那食腦的妖蟲,是你養的吧?”說到這裏,林梓楓忍不住激泠泠打了個寒戰。
“我倒覺得,惡事做盡,必有天譴。說不定是上天派來收你們的命的呢。”
林梓楓緩緩搖頭:“除了你,不會有別人。”
朱氏的眼中閃著嘲諷的光:“林梓楓,你看看你這副嚇破膽的樣子。”
“你到底是誰?”
“相公以為——我是誰?”
林梓楓盯著她,一字一句說:“反正,你不是林亦染。”
朱氏訝異地揚了揚眉。這個回答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林梓楓頓了頓,又說:“你用回她的遺物,掛起她的畫像,口口聲聲地為她聲討冤屈——你千方百計地讓人以為你是被林亦染的鬼魂附身,前來索仇人性命。可是我知道你不是她。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沒有半分她的影子。”
聽他這麼說,朱氏的麵容肅整起來。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居然還記得她的音容笑貌嗎?”
林梓楓的眼中泛起紅色,咬牙道:“何談恩義?”
“小姐的父親林司起,授你醫術,把你從試藥師提拔成管家,一向待你不薄,這不是恩嗎?林家落難,把小姐托付給你。你是滿口答應的啊,這不是該守的義嗎?可是你,都做了些什麼?”
林梓楓一陣冷笑:“這便是你說的恩義?我告訴你,我跟林家,沒有恩義,隻有殺父之仇!”
朱氏目光森森地盯著她,等他說下去。
“不光是我父親,我家幾代祖先都是因為給林家試藥而死。在父親死去的那一晚我就發誓,我們世代的卑賤屈辱,我全都要跟林家討還。”
“林梓楓,你的父輩甘為試藥師,沒有人強迫他們。自己選擇的命運,憑什麼去怨別人?”
“我不甘!憑什麼他們所謂的貴族生下來就養尊處優,我們所謂奴才的性命,就是為了供養這些貴族,直到灰飛煙滅,還無怨無悔嗎?這樣下賤的日子,我過夠了,我要討還,要跟他換個位置,要將他們的命踐踏在腳下,就像他們踐踏我們一樣!”
“我就知道,林家生此劇變,不是偶然。你蓄謀已久啊。”
“沒錯。”林梓楓眼中閃過得意又瘋狂的光。“你隻道我把林亦染虐待至死,卻不知,還有更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朱氏眼中交雜著驚駭與仇恨:“是什麼?”
林梓楓嗬嗬笑道:“你先告訴我你是誰。”
朱氏忽然斂起眼中暴躁,嫣然一笑:“你猜啊。”
林梓楓再也壓抑不住,額角青筋爆爆。突然向青印的屋子走去。朱氏身形一閃,將他擋住:“相公想做什麼?”
“把羽涅交出來。”
“喲,我可是孩子的親娘,孩子在我身邊,你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林梓楓橫她一眼,不多廢話,低頭就想硬往裏衝。耳邊突然傳來嚓嚓的翅聲。猛然止住腳步,抬頭觀望。隻見不知從哪裏飛來幾隻五彩飛蟲,盤旋在朱氏的身周。
朱氏靜靜站著,笑容陰沉。
林梓楓記起了食腦怪蟲的說法,瞬間被恐懼抓住,嚎叫一聲,轉身就跑,轉眼間無影無蹤了。朱氏嗬嗬笑起來,語調中滿是嘲諷:“一個靠折磨女人來複仇的男人,必定是個怕死的孬種,我沒有看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