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子一掀,美婦將她放了出來,一個燒餅塞進她的手裏。
“吃了,跟我上路。”傲慢的,不容杵逆的語氣。青印不敢說不。再抵抗下去,誰知道這個怪物會不會突然露出利齒一口把她吞了?再說美食當前……吃飽了再說!
青檀餓狠了,一口氣吃了三個燒餅,美婦等得不耐煩,催著上路,她臨走時又多撈了一個揣在懷裏。要吃飽,吃飽了才有力氣逃跑。
跟在美婦身後,磨磨蹭蹭往馬車那邊走。目光偷偷瞥向兩旁,打算伺機逃走。卻聽走在美婦身邊的丫鬟又在抱怨:“夫人,您不會當真把這髒東西帶回家吧?”
“便是當真。”
丫鬟有些不解:“家裏又不缺下人,為什麼要撿個來路不明的人回去?”
美婦盯了她一眼:“下人,會越來越少的。”
這話丫鬟聽著糊塗,待要追問,正對上美婦盯著她的一對陰冷眸子。丫鬟心中打了個哆嗦,不敢再問。暗暗詫異,夫人的脾氣怎麼變得這般無法捉摸了?
青印瞅準了旁邊一叢灌木,正打算悄悄鑽進去,卻見美婦轉過身來,望著她道:“你,從今天起便是我的丫鬟。落葵,看好她,若要讓她跑了,我打死你。”說狠話的時候,眼中分明閃過陰森綠光。
被喚作落葵的丫鬟看不見那綠光,卻也覺得膽寒,急忙應下。
跟妖怪嗆茬無異於自尋死路。青印見她警覺,隻好把逃跑的心思壓下,暫時順從。落葵看上去十二三歲,眉兒細細,嘴唇薄薄,天生帶了幾分刻薄相。她扶美婦上了車,看到青檀自行爬到了車夫身後的車轅上坐著,皺著眉頭把她趕了下去:“髒丫頭,身上臭死了,不要挨著我!去車廂後麵坐!”
青印灰溜溜地爬到車尾上坐著。馬車啟動,車尾尤其顛簸,小小的身子被彈得一跳一跳的。路程越拉越遠,家鄉遙望不到,那過去的時光也仿佛要隱去了。她把手探進衣襟,觸摸自己的左肩。左肩鎖骨之下,那青色印記顯然是個曲折古怪的花紋,非圖非字,完全看不懂是什麼寓意。
總之,那是家族留給她的唯一記號,證明她曾擁有過的一切的唯一證據。珍異地撫摸著烙印,默默地向過去道一聲“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