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郭寧又從棋盒裏拿了一顆黑子,武末末慌了,那是一步關鍵的位置,郭寧先手,他占了這大局就差不多定了。

武末末眼睛一錯不錯地看著郭寧的手慢慢向那個位置落去,似乎那八佰塊錢也飄乎乎一張一張地從他麵前溜走了。這錢是多麼好掙,不起大早,不曬太陽,不受罪,坐著吹著空調就能把錢掙到手了。可現在------

武末末心痛的死死地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不敢再看。看來橫掃一片的黑馬黑不到底成了黑驢了。他終究得輸了,揣進口袋裏暖了好幾天的錢見都沒見上一眼轉眼又要飛了。武末末兩手握拳嘴念咒語,雙腳上浮,一個沒坐穩,身子一下後栽,腳直接蹬上去了。

腳上的觸感很明顯,一借上力武末末腳一鉤身子重新做正了,就聽對麵郭寧悶哼了一聲,武末末明白是踢到對手的腿上了,笑臉一陪想表示一下歉意,嘴角剛咧開,一看到棋盤又一下子刹住了。

武末末瞪著大眼不可質信地看著那子,郭寧手裏的那顆黑子竟然落在了旁邊的那個位置上,郭寧的手甚至就停在那顆子的旁邊,手指頭保持著持子的動作指尖還動了動,似乎想把它撥回來,可這是明顯的犯規,郭寧指頭停在那兒好半天終於收回去了。隻聽到旁邊一連串低低的“唉呦聲”,連坐在最角落的武末末的班主任都不明所以站起來伸長了脖子看了看究意出什麼事了。

武末末一下心虛了,小心地看了眼郭寧,郭寧漲紅了一張臉不能質信地瞪著棋盤。

怎麼了,但願他是中魔了,也別是自己踢得太狠了。

武末末稍稍把身子往後一撤,悄悄拉起紅布往桌子底下掃了一眼,猛然發現郭寧的襠那塊好大一個鞋印,郭寧的一隻手還撫在那個地方。敢情自己剛才借力的地兒是那麼生猛的一個地方。

這,這怎麼可能?這難度也太大了點。

武末末一臉驚詫地咽了幾下唾沫,實在繃不住了,先在肚子裏哈哈哈狂笑了個暢快,還得保持臉上什麼也看不出來,不到一分鍾就把他憋得滿臉通紅渾身難受,然後又開始埋怨起對麵這家夥來了,下個棋就下棋非把腿分那麼開幹嘛。

認輸還是裝聾作啞?武末末看著棋盤,心裏盤算著,認輸就意味著八佰元沒了,裝聾做啞心裏不安倒是不假,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再說,自己就是搶了這步棋也僅僅是活了口命,離贏那還真的遠得很呢。

武末末又偷偷抬眼看了看郭寧,郭寧的臉色早恢複平靜了,一雙陰沉沉的招子帶著鄙視的目光冷冷地盯著武末末。

幹什麼,比誰的眼大啊,比誰氣場強啊,我氣不死你丫的,叫你也敢戴這副眼鏡!

武末末飛快地拿起一顆白子,挑釁地看著郭寧,一個漂亮的手勢從郭寧臉前一繞‘啪’把那個關鍵的位置占領了,果不其然,他又聽到了身後一片壓抑著的哎喲聲。

二十分鍾後,武末末以一目半的領先優勢戰勝了業餘五段高手郭寧。

帶著一臉獰笑,武末末氣定神閑地看著輸了棋的五段高手一言不發地低著頭。而那個裁判數完子後一臉遺憾的對郭寧笑笑,“小郭,一招輸敵,可惜啊可惜?”

武末末聽到後氣了個半死,他怎麼不說我一招製勝,他就不知道什麼叫反敗為勝,什麼叫置之死地而後生,那步棋讓我占了是沒錯,可大局一直在郭寧的掌控之下,郭寧真正輸招在後麵太草率,想來個圍魏救趙,沒想到變成了痛失荊州。

“你這小東西是從哪裏來的?”站在領獎台上,郭寧側了個身子問武末末。

武末末撇了郭寧一眼。“有我這麼大的小東西。”

“我就問你哪來的?哪那麼多廢話。”

“切,廢話你還聽什麼,哪來的,當然是從我媽肚子裏蹦出來的,難不成你的方法還不一樣。”

武末末笑的嘴都合不上,兩隻手沒出息地不停地搓著,他的注意力根本就沒在郭寧身上,給他頒獎的那個男人除了拿了一個獎杯,還有一個類似獎金的紅紙。

八佰元。對於一個月三百元生活費的武末末來說,那就是二個半月的生活費,就是一輛他想了好久的那種帶調速的自行車,就是賣魚賣上兩個月,就是半年多的上網費,就是攢兩年的小金庫。那些都不夠他看的夠他想的,他哪來的餘光去關心旁邊的郭寧在幹什麼!

把八佰元牢牢地揣進口袋,像私藏了一個大金元寶,生怕一不留神就讓誰盯上了順走了。武末末捂著口袋出了門送別了一臉疲累卻抱著獎杯興奮不已的班主任,那些拉拉隊早跑得無影無蹤了,一大早從床上被叫起來,飯都來不及吃,就號稱來加油,加到快吃中飯了,還沒個結果,人早就頂不住全跑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