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涵快不行了?
他像隻碾不死的螞蟻一般頑強地活了這麼久,居然在成功的關頭要不行了?
這個念頭一劃過阿崢的腦洞,他就用力地搖了搖頭,眼中瞥過一絲森冷如刀的寒意。
他撇下秦舒笑進了木屋,直奔著躺在床上的清涵而去,隻是瞧他那氣勢洶洶的架勢,反倒不像是去探望一個傷患,而像是去審問一個死囚。
清涵自然算不得是死囚,可他看上去也離死不遠了。
隻不過才半天不見的功夫,他的眼窩就已經深深凹陷下去,竟不像是受傷,而像是病入膏肓了一般。他本來明如浩雪的一雙眸子也是瞳光渙散,血絲遍布,那清俊的麵容也已白如金紙,幾近透明。
而在他看到阿崢之後,已經有些渾濁的瞳孔才透出些許光彩。
“我現在看上去是不是快死了?”
他看上去已經止住了血,但是除了那道傷口之外,斧頭還似乎給他造成了別的傷害,以至於他成了如今這般慘兮兮的模樣。
阿崢並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不知在想些什麼,而等到秦舒笑和雲澤也進來之後,他才皺了皺眉頭,道:“你方才看上去並未像如今這般糟糕。”
清涵隻是扯了扯嘴角,看上去像是在笑,可更像是在哭。
“可方才是方才,現在是現在,我問的可是現在。”
他平日裏總是順著阿崢,可到了這樣的關頭,他卻覺得要和阿崢鬥幾句嘴才甘心。
阿崢也不理他,直接上去查探了一下他的脈息,察覺對方體內氣息紊亂,靈力四竄,似有魂躁魄驚之象,他登時眉頭大皺,心中火起,直接一把掀開被子,試著往清涵身上翻江倒海般地灌輸自己的靈力。
但他這法子卻半點功效也沒有,緊接著秦舒笑和雲澤也施了法,可同樣是毫無效用。
他們源源不斷地輸著法,可那靈力到了清涵體內,便如石牛入了大海一般,一點回聲都沒有。清涵的麵色也不見變好,反倒更糟了。
事到如今,幾人隻好放棄這法子,另作他想。
秦舒笑瞥了一眼阿崢,沉聲道:“這斧子的威力非在破肉開血,而在削弱魂力上。”
魂魄之力一弱,便無力掌握身軀,慢慢一來,魂魄便無法憑依人軀,魂魄一離體,人自然也活不了。
雲澤眼神一閃道:“這聽起來似是散魂斧的功效。”
散魂斧乃是當年抱雲真人的一件法寶,常人隻能聞其威名,卻無緣目睹其神威,看來蜃寄當年是殺了人,又奪了寶。
秦舒笑又揚頭看了看阿崢,似是想與他單獨談談,但阿崢卻已經猜到了他想說些什麼了。
他衝著對方眨了眨眼睛,可眨完之後又忽然覺得這麼做有點小惡心。
“你是想讓我捐出血肉來替他療傷?”
秦舒笑沒有說話,隻是默默點了點頭。
清涵所受之傷非同小可,此時此刻,唯有陰漓之血肉入藥,方能讓他有一線生機。
但他知道阿崢與清涵之間的恩怨糾葛也是不容小視,更何況清涵對於如今的阿崢也並沒有太大的用處。以阿崢那有仇必報的性子,他真能放下一切替清涵療傷?
可是阿崢卻仿佛感知到了他內心的矛盾似的,麵上的眉毛微微一揚,如燕尾一般飄飄欲飛。
“怎麼,你是覺得我連這一點肉都不舍得割?”
話音一落,他便忽然提出秦舒笑腰間之劍,以電光雷火之速往手臂上一削,竟硬生生削下一大塊血淋淋的肉來,那滾燙的鮮血濺到了清涵身上,也濺到了秦舒笑的麵上。
秦舒笑皺著眉頭抹去了麵上的血跡,阿崢把那一塊肉丟到了桌子上,然後捂了捂傷口,又回頭對著他說道:“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生火去煮湯。”
他看上去神色無常,仿佛一點也不記得自己剛剛砍下了身上的一塊肉,也仿佛絲毫未有疼痛之感。
秦舒笑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隻能咬了咬嘴唇,硬著頭皮答應了。
其實他在門派曾煮過藥湯,但要煮這血淋淋的肉湯那可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