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秦舒笑來到這個時代之時就換了身體,也改變了氣息,想必混沌應是看不出來他是淳熙道人的前身的。
但讓阿崢感到不安的是,混沌還是注意到了秦舒笑。
下一刻,他的雙眸微微一眯,輕聲喚道:“淳熙?”
秦舒笑的身體微微一震,隨即他雙眉一揚,雙眸中似有火星四濺。
阿崢想替對方開口否認,但看對方這過於激動的反應,隻怕在混沌眼中已是不打自招了。
可在秦舒笑開口之前,混沌卻輕輕搖了搖頭道。
“不,你並非淳熙。”
當然啦,他現在是秦舒笑,而且來這世道走了一遭,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變成三百年前的淳熙道人的。
阿崢這麼想著,然後笑嗬嗬地扯了扯秦舒笑的衣袖,本是想著讓他冷靜下來,結果因為過於用力而扯斷了。
秦舒笑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說些什麼,然而他隻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袖。
阿崢似乎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於是又把他的另外一邊衣袖也扯斷了半截,然後安慰他道:“這樣看上去就對稱了。”
秦舒笑終於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
自從與阿崢在一起之後,他翻白眼的次數好像越來越多了。
阿崢滿意地笑了笑,然後轉過頭去看向混沌,道:“他名叫秦舒笑,是我的朋友。”
混沌隻淡笑道:“這個名字倒比淳熙要好聽得多。”
然後他忽然直視著秦舒笑,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看了半天嘴唇微微一動,說出了一句讓人疑心大作的話。
“但願你一直都用這個名字。”
阿崢敢肯定對方看出了什麼,但卻不知道對方看出了多少。
他也不清楚對方何時開始出現在此,更不知對方有何目的。
既然不知道那就得問,好問的學生總有糖吃。
老狐狸一直都這麼說,他也是一直這麼做的。
阿崢上前一步,不動聲色地把秦舒笑擋在自己的身後,道:“你既然久候在此,想必也聽到了蜃寄先前的那番話吧?”
混沌隻道:“是又如何?”
阿崢笑道:“我不過是想問問你幾個問題。”
混沌看了一眼低頭默默思考的雲澤,又回頭看了一眼阿崢,忽然道:“如果你想問的是沈謙的話,他的妖化已經被我解了。”
阿崢一愣,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你說……什麼?”
一旁的雲澤和阿崢身後的秦舒笑也是同等的錯愕和震驚,仿佛耳邊降下一道驚雷,炸得他們的身子都麻木了一般。
先不說混沌是如何想到阿崢會問沈謙的,他怎麼會在來之前就已經解除了沈謙的妖化?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無論從道理上,情理上都說不通啊?
混沌淡淡道:“我去微露山找過你,但那時你已不在。於是我便潛入了沁水湖,見到了那小子,順手解了他的妖化,複了他的神智。”
“可……可是……混沌的妖化不是無法可解的嗎?”
阿崢已經開始被這消息震驚得開始語無倫次了,哪怕對方表現得再和善,他潛意識裏還是覺得對方是有意誆騙他。
混沌看著他結結巴巴的模樣忽然慢慢道:“混沌的妖化是我說了算,還是你說了算?”
秦舒笑終於還是忍不住上前一步道:“你說這話究竟是有何目的?你怎會無緣無故地解了沈謙的妖化?”
混沌仿佛沒有感應到他身上的殺氣似的,隻淡淡道:“你若是三百年來不分晝夜地聽到一個人的慘呼哀嚎聲,你也會想解了他的妖化的。”
一直沉默的雲澤終於發聲道:“是不是因為他成了你的化身之後,你一直能感受到他被封在湖底的痛苦,所以不堪忍受之下才解了他的妖化?”
混沌道:“這隻是一小部分原因罷了。”
雲澤警惕道:“那就是還有別的原因?”
若想不聽到沈謙的痛苦哀嚎,直接破除湖底的封印也可以,可他卻直接解了對方的妖化,這未免有些太不可思議了。
秦舒笑冷冷道:“莫要告訴我你是偶發善心。”
阿崢見他如此衝動,恨不能立刻捂上他的嘴。秦舒笑還說阿崢膽大,可他自己膽大起來的時候才真是少年脾性,啥都不管,啥都不顧。
混沌淡淡道:“就算是偶發善心也與你無關。”
他的聲音依舊是那樣平淡,可他的麵色卻冷了下來。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現在可不是打架的好時候。
秦舒笑卻還是冷笑道:“你與蜃寄聯手構陷殘殺玄清四子,如今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態?”
阿崢簡直忍不住要一口氣打暈他,他知道這家夥不發脾氣還好,一旦發起脾氣來說的話還真是一點情麵都不留。
可他若是不給混沌留情麵,對方就要不給阿崢留情麵了。
混沌隻淡笑道:“為何不問問玄清四子之前又做了什麼好事呢?”
話音一落,秦舒笑如被雷擊電掠,麵色泛起一陣屍體般的慘白,嘴唇微微顫抖,但卻說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阿崢也歎了口氣,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