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動亂背後,抱雲真人的影子一直在其中若隱若現,為何他卻從未懷疑過對方?為何他看到了紀棲真的下場之後,還屢屢向對方請教?為何他從未想過紀棲真是從哪裏學來的這門冷僻而又邪門的法術?
也許從頭到尾,都是他在背後興風作浪。
秦舒笑卻道:“可這些事情你又是從何得知?”
而且得知得如此詳盡,詳盡得簡直像是親眼在旁邊看著一樣。
雲澤笑道:“我舅舅生前早已在調查此事,我不過是聽他所說,其餘的我也不甚清楚。”
把事實真相推給一個生死不明的人是再容易不過的了,這種事很多人都在做,但隻有他做得如此光明正大。
秦舒笑隻是沉默不語,阿崢這時卻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以前也拍過肩膀,但總是沒輕沒重的,有時候幾乎要把秦舒笑的骨頭都拍斷,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如今這一下倒是分量正好。
秦舒笑下意識地回握了一下他的手,似乎是感覺到了對方手心的溫度,他先是微微一笑,然後緩緩舒展眉頭。
隻有在這個時候,他看上去才像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而不是個偽裝成少年的糟老頭子。
雲澤的故事不可能沒完沒了地講下去,他們也不能永遠呆在這個山洞裏做忠實的聽眾。
在許多疑慮與問題被壓了下去之後,一行人默默地上了路,聽從著雲澤的指揮去尋那魔物。
一路上秦舒笑又恢複了老樣子,繃著一張陰沉無比的臉,仿佛腳下踏的不是芳草綠泥,而是屍山血海一般。清涵平日裏最是喜歡說話了,可這時則默默低著頭,也不說什麼話,悶得像是塊木頭似的。
也難怪他們如此,雖說雲澤之話可能有不盡不實之處,但抱雲真人顯然與三百年前的那場慘劇脫不了關係,思及此處,他們若是還能有說有笑的,那未免也太過反常了。
雲澤倒是慢悠悠地走在後邊,和阿崢湊在一塊。
他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丟了個弟弟,反倒像是發現自己多了個弟弟似的,然而這太過反常的淡然恰恰像是一層掩飾真實情緒的麵具。
阿崢還想說什麼,腦海中卻忽然響起了雲澤的聲音。
“原諒我用如此詭異的方式與你交談,但請你裝作什麼都沒聽到。”
記得上次阿崢與雲片初見時也曾經用術法私下聊過,但這次卻換了對象了。
他的步伐微微一頓,但很快便恢複如常,同時在心中答道:
“我們遲早會單獨一談,不過你為何如此心急?”
這樣使用傳聲的術法,其實很容易就被前麵的兩人看穿。雲澤看上去不像是個心急的人,但在這件事上卻著實有些心急了。
雲澤沒有看他,隻是微笑著看著前方的兩人。
“因為我這次出來不僅是為了雲片,也是為了你。”
阿崢壓下自己皺眉的衝動,平穩了自己的呼吸,默默在心中問道:
“是老狐狸讓你這麼做的?他是不是還活著?”
他和那些聽到對方說一聲“是”,可雲澤卻沉默了許久,然後才道:
“我並不清楚他的生死,但我清楚你有權知曉一些事情。”
阿崢淡淡道:“而這些事情隻能我知曉,不能令別人知曉?”
他知道雲澤在提防清涵或者秦舒笑,但卻不知他更提防哪一個。
“這是自然。”
“舅舅在三百年前曾經查出,仙界有些仙人在試圖修複一件損毀已久的神器。”
“這聽上去像是件好事。”
“但是為了修複神器所要做的可就算不上是什麼好事了。”
阿崢心頭一凜,暗暗道:“他們需要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