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3 / 3)

所以,對蜀國來說,羌人能為我所用則用,不能,則希望其保持中立,並且,對魏的西邊後防,也是一種牽製;對魏國而言也類似,羌人樂於為我所用則用,否則,保持相安無事的態勢,不讓魏在這方麵過於分心,便等於在助魏了。

這樣一來,當內地亂如麻時,蘭州地區卻相當平靜。三國時,蘭州在魏的名下,魏仍在此置金城郡,隸屬涼州,郡下置縣,浩門、令居、枝陽、金城、榆中、允街六縣的大部分地盤,都在今蘭州市轄區內。

在整個三國時代,金城基本上都是隻聽雷聲震天響,不見雨滴紛紛下,蜀軍每次出擊,金城必然如臨大敵,整頓兵馬以待來敵時,蜀軍卻一直矛頭東向關中,並不分兵向西。曹操一生,功業巨大,對外,平定了各路諸侯,使北方歸於一統,將孫權據在江南,把劉備趕向西蜀;對內,削滅各種明暗政敵,獨掌朝綱,使漢朝天子形同虛設,可他並未滅漢自代。他在晚年,孫權遣使上書請他稱帝,重病中的曹操頭腦依然靈敏非常,他笑說,是兒欲使吾居火爐上耶!大概曹操的政敵一直攻擊他是,托名漢相,實為漢賊,所有攻戰征伐百般勞苦,並不是為了漢朝江山天下蒼生著想,而是為了自家頭頂那頂皇冠罷了。既然以孫權之力都在上表擁戴了,他身邊的那些早已想由謀士升格為開國元勳的馬屁精更是按捺不住了,一片聲勸進,曹操心動與否,咱不好妄自猜測,他按住大家的心火,隻笑說,吾事漢多年,雖有功德及民,然位至於王,名爵已極,何敢更有他望?苟天命在孤,孤為周文王矣。話已說透了,他不給人以篡漢自立的口實,他做的是周文王的事業。周文王沒有取商自代,他的兒子周武王實現了老子的遺願。曹魏代劉漢大勢所趨,這個局麵由曹操一手做定,可他自己不擔這個名義,使名副實的工作由繼承他王位的大兒子曹丕來做。當然,曹丕一點也不含糊,老爹一死,做了多年名義天子的漢獻帝連名義天子也做不下去了。

曹丕登基,是為魏文帝。此時,內地情況就那樣了,三大集團,誰也不能一下把誰怎樣,他登基伊始,便把目光投向了遙遠的金城。當時的盧水胡乘內地紛擾有兵犯金城之意,曹丕先下手為強,即遣張既率兵取河西,如此,關隴在手,河西也在手,前後一應安全,方保無虞。張既審時度勢,先以少部兵力布防在顫陰口(今靖遠西黃河渡口)牽製敵軍,而以主力屯金城等待戰機,然後夜渡黃河,馬摘鈴,人銜枚,沿莊浪河穀夜行晝宿,潛行數百裏,翻烏鞘嶺,穿古浪峽,人不知,鬼不覺,到了河西,偃旗息鼓,埋鍋造飯,人馬得到休整後,胡兵還茫然無覺,張既突起攻擊,胡人猝不及防,大隊人馬望風逃竄,魏兵從後掩殺,直到將胡兵驅逐出河西,方才收兵回營。

此一戰,胡人嚐到了新興的魏國的厲害,多年不敢越河西一步,也保證了金城半個多世紀不生兵患。對於金城,這是多麼難得,何況這是三國紛爭時代。

偏師西行:有亂自有戡亂人

直到晉武帝太康元年(公元280年),金城戰火再起。而此時,內地綿延百年的戰火剛剛宣告平息。晉滅蜀,代魏,又滅吳,天下複歸一統,幾代人都沒看見一統天下是什麼樣子了,晉武帝司馬炎滿足了人們的願望。

但天下亂定,蘭州亂作,亂由邊地起。羌人遷走了,胡人也遷走了,鮮卑人來到河西一帶。前些時候,涼州刺史是楊欣,此公與周邊的少數民族關係處理得不好,終於引起變亂,落得個身死軍沒。鮮卑首領圍攻浩門,殺晉軍督將以下官兵三百餘人。河西丟失,浩門失陷,金城告急,整個河西與內地從此音信兩絕。晉武帝掃平吳蜀,以晉代魏,可西邊卻出了問題。《晉書·列傳第二十七·馬隆》是這樣記載平定河西全過程的,大略為,河西距中原雖遠,一者天下一統,河西不可分割,二者邊患極易引發內亂,前朝故事,如在眼前。可河西地遠,急切問難以作為,晉武帝為此憂心忡忡,一次臨朝,又想起這事,不覺長歎曰:

“誰能為我討此虜通涼州者乎?”

此乃大事,平日裏朝臣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為了討皇上喜歡,七嘴八舌,無所不能,可這是提腦袋去幾千裏之外搏命的活兒,殷勤不是那麼好獻的,出風頭會把自個的頭出沒了。皇上在那仰天長歎,滿朝文武大臣低頭不言。這時,官不大的馬隆卻進前慨然言道:

“陛下若能任臣,臣能平之。”

晉武帝定睛一看,說話的是司馬督馬隆。真個是,官不大,嘴不小。可滿朝文武連一個應聲的都沒有,終於有了一個,雖非理想人選,聊勝於無唄。他打起精神,問問這個馬隆到底有點水兒沒有。他微微一笑,說:

“必能滅賊,何為不任?顧卿方略如何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