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三人隻好徒步跋涉起來,一連走了數日,好不容易才在出林的官道上遇到了一個馬夫,買下了那人手中唯一的一匹馬,考慮到周雨溪並沒有練過武功,便將這匹馬讓與了她騎。
不過周雨溪作為一個懂事的“階下之囚”,讓馬給她的這件事她自然是要推辭的,隻是莫雨鳴對身份高低之事並未介懷,最後還是將馬讓給了周雨溪。
別看莫雨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掌命總司,可是他對位高權重這件事一直以來就沒有什麼實感,他從未用官位去向任何人施壓,也從不介意別人是怕他還是敬畏他,他隻相信天命使然。
所以馬車不幸撞毀,三人中最淡定的也是莫雨鳴,他知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定有什麼在前方默默的等待著他。
雖說多費了些時日,三人終於還是穿過了蜀中與大燮的交界,踏上了這片曝在烈日下的土地。
“雨溪,看路。”莫雨鳴見到莊心洋噤了聲,這才淡淡的接了一句。
“啊!好的……”周雨溪一愣,這才想起剛才莫雨鳴的確是向她問過路,隻是被莊心洋的胡攪蠻纏給帶偏了話題,她連忙舉目朝著地平線的盡頭望了一眼,答道,“如果沒有記錯,遠處的那座城樓應該就是大燮山城的城門了。”
“嗯——”莫雨鳴點了點頭,確認過方向,他轉過身形,又舉步趕起了路來,一邊走,才又一邊問道,“這數日依然沒有察覺到魔星的波動,你們對你家少主的去向可還有些什麼頭緒麼?”
“這……”周雨溪看了看莊心洋,這件事隻能問他。
“欸?我也不知道啊……少主一旦脫離了唐家的追逐,那做起事來可全憑他心情了……”莊心洋指了指自己,表情比周雨溪還要迷茫,他雖然姑且猜到了唐樂林離開蜀中的大致方位,可要在這偌大一片土地上找一、兩個人,談何容易。
“那不如我們先到大燮去打探打探消息好了?”周雨溪提議道。
“好,就這麼辦吧。”莫雨鳴也沒有太好的辦法,隻好暫且應了下來,畢竟魔星他一天感應不到,就一天無法定位魔星宿主的所在。
也正是因為如此,就注定了這當中存在著一個難以估測的變數——誰也無法預料,下一次感應到魔星的時候,會不會就是魔星真正現世之時?如果事情真的演變成這樣一種情況,莫雨鳴又恰巧身在千裏之外,那麼這場滅世浩劫怕是無人可救了。
每每想到這一點,莫雨鳴那一向淡然入水的心境就會不禁泛起波瀾,可是,這還不足以動搖他的意誌,無論今後的事態如何發展,他都絕沒有放棄的理由,因為他堅信這就是神星“文曲”賦予他的責任。
於是,三人朝著大燮的方向又前行了半日,總算是順利的抵達了這座被群山所環繞的大燮山城。
然而映入眼簾的一切,卻讓周雨溪與莊心洋不禁動容。
隻見大燮城門外方圓數裏的沙原上,架設著成片成片的破布帳篷,無數衣衫襤褸的難民或躺或靠的癱軟在自己那塊小小的地盤中,飽受著烈日的煎熬。
“這……”莊心洋有些語結,他知道這些難民從何而來,也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裏,但是他卻有一事不解,“蜀中的糧荒不是都已經慢慢開始得到緩解了嗎?為什麼……這些難民不回蜀中?難道……難道你們朝廷說什麼物資救援的承諾全都是騙人的嗎喂!蜀中都已經到手了不是嗎!?幹什麼還要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救援之事是否屬實,在來大燮的這一路上,你難道還了解的不夠清楚嗎?”莫雨鳴不置可否的反問道,他前行的步伐甚至都沒有停下。
莊心洋一怔,被莫雨鳴這麼一問,他倒還當真想起這一路西行下來,沿途饑荒的情況的確是已經緩解了不少,可是他卻攝於眼前的景象,不自覺的嘴硬道:“胡說——糧荒要是真的已經緩解了……那……那這些人又怎麼會還留在這裏?”
“他們會留在這裏,你的心中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莫雨鳴用洞悉一切般的語氣答道。
“嗬嗬——真好笑……明明是我問你,哪有你這樣回答人的,嗬嗬……”莊心洋幹笑了兩聲,額頭上的汗滴開始掛不住的滾落下來,不知是因為天氣太過炎熱,還是因為他真的已經意識到了真正的答案,那個他不願意接受的殘酷卻現實無比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