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大燮山城城外的官道上。
有三人一馬正不急不慢的跋涉著,騎在馬上的是一名白衣勝雪的嬌小女子,牽馬的是一名月白長袍的秀才,而走在兩人前方不遠處的,則是一名身著星紋褐色袍服的少年人。
不用想,這樣一個奇葩的組合,也隻能是從蜀中一路來到此地的莫雨鳴、莊心洋與周雨溪三人了。
至於三位掌命師為什麼不乘馬車而偏偏要采用這樣莫名其妙的行進方式,當中自然是另有一番文章了。
“前麵就是大燮山城了吧?”始終輕闔著雙眼的莫雨鳴頓足昂首,像是在傾聽。
“嘁——又不是看不見,還裝模作樣的問個什麼勁兒……”牽馬的莊心洋似乎不大高興,雖然已經跟著莫雨鳴趕了這麼多天的路,可他對莫雨鳴閉目視物的本事仍舊是一頭霧水。
“雨鳴從未來過大燮,即便看得見,也未必就認識吧?”莫雨鳴倒不生氣,他多少也已經習慣莊心洋的貧嘴了。
“那我不是也沒來過麼。”莊心洋回嘴道。
“所以雨鳴問的並不是你,我記得雨溪說過她曾經來過一回大燮,想必一定還記得大燮山城的所在吧?”莫雨鳴側轉身形,神色淡然。
“雨溪雨溪的……叫這麼親熱幹嘛?明明就跟少主差不多的年紀,我說你好歹也加上‘姐姐’兩個字吧!?”莊心洋也不知道在氣什麼,反正心裏就是不舒服。
“雨鳴並無兄弟姐妹,當然不會如此稱呼他人。”莫雨鳴說得正氣十足,好像並未覺得不妥,“而且你不是也用‘雨溪’二字相稱的麼?為何雨鳴就用不得?”
“我,我,我是我!你是你……反正你就不許直接叫‘雨溪’!”莊心洋氣結。
“那要如何稱呼?不是心洋你自己說不讓我以星宿相稱的嗎?”莫雨鳴疑惑般問道,對他這個在管家長大的人來說,無賴雖然是見過不少,可是像莊心洋這種級別的“無賴”他還真是有些費解,不過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稱呼麼,居然也要這般糾結。
“喂……喂……我說,你究竟是在裝單純還是在故意耍我……”莊心洋白目般看了看神色純樸自然的莫雨鳴,頓時無語。
“好了心洋!你就少說兩句嘛。”坐在馬背上的周雨溪輕聲歎道,“你都吵吵嚷嚷的一路了,不嫌累麼?”
“呃……這哪裏是我要吵嘛,分明是他竟說些逼我回嘴的話……”莊心洋狡辯道。
“嘴在你身上,誰還能逼你了。”周雨溪橫了莊心洋一眼,接道,“也沒見你對少主這麼刻薄,你就不能也多包容一下莫大人麼?”
“切——他又不是少主。”莊心洋哼道。
“心洋!”周雨溪眉角一皺,低喝道,“你是忘了我們現在處在什麼樣的處境中了嗎?”
孑然一語,聽得莊心洋心中一怔。
周雨溪說的不錯,雖說這一路莫雨鳴根本就沒有對他們嚴加管束,可說到底,他們兩人隻不過是莫雨鳴的階下之囚而已,他們現在的處境並不自由,就跟別提莊心洋這般散漫的態度到底會招惹來怎樣的後果了。
就說最簡單的一個道理——如果莫雨鳴想要殺他們,那也就隻是動一動手指頭的事。
“我們究竟是為了什麼才要離開蜀中跋涉到此的?”周雨溪又問。
“當然是……找尋少主……”莊心洋低頭而答,思緒已然清晰了許多。
“知道便好。”周雨溪收斂慍色,輕聲說道,“莫大人想如何稱呼由他便是,我們隻需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嘿嘿,其實我隻是為了調節一下這一路苦悶的氣氛嘛。”臉皮厚就是臉皮厚,這才剛剛失落多大一會兒?莊心洋竟又貧起嘴來。
“噢?是嗎?”周雨溪用“一點也不好笑”的眼神冷冷的瞥著莊心洋,問道,“那你弄壞大家的馬車也是為了要調節氣氛咯?”
“……”
莊心洋眨了眨眼,十分果斷的閉上了嘴。
一提起這馬車的損毀,莊心洋還真是一點狡辯之詞都拿不出來,若不是他跟莫雨鳴貧嘴的時候分了神,又怎麼會將好好的馬車駕到山溝裏撞了個稀巴爛。
幸好車中三人自保的本事都不差,才沒有人在這場事故中受傷,其實受點傷倒是小事,關鍵是這馬車一毀,三人唯一的趕路工具就徹底報銷了,要知道在這山路之中可沒有驛站那種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