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時候,腦海中想到當年殘忍的一幕幕,就忍不住深吸口氣,要拚命地咬住下唇方才壓下心裏的憤然。
那記憶力的三軍交戰,一幕幕地廝殺裏,到底有多少誤會埋葬其中!而埋葬了他們,也埋葬了我,更埋葬了白族。
時至此刻,我終於明白蘇朔為什麼在那時候告訴我說……
白族人很驕傲。
看了記憶後,我是真覺得白族人驕傲。
他們是舉世無雙的存在,世無其二。
麵前的夜君久久沒說話,再開口時,嚇了我一跳:“所以呢,你現在……要離開去找韓悟,找殺害我們族人的凶手,是麼。”
他說的時候,看不出表情和神色,我聽到凶手就忍不住皺眉抬頭看他——
張了張嘴後,我想說很多很多,可到嘴邊兒隻剩下一句,“放下吧、一切都過去了。”
我再說的時候,夜狗屎始終麵色淡淡的看我,可他麵色隨和,音色卻十足譏諷——
“放下?放下!你告訴我,我放下什麼?國仇、家恨?還是……你。”
他重複著,人似乎在崩潰的邊緣。
我挺可憐他的,因為他也在一直等待,和韓悟一樣又不一樣,他的等待是奢華的等待,在漫長空虛的時間裏,他擁有墓色城,擁有很多,可韓悟……什麼也沒有。
我點了點頭,“都放下。”
說完,他忽然抓住了我的肩膀,“你在開玩笑對不對,白將軍,這個玩笑,不好笑。”
他說的時候,眼裏有些波濤翻湧,而我……閉上眼歎息。
“哎——”
我現在真想把真相告訴他,可我又不能,因為這對他來說,太過殘忍……
“當年的真相很殘忍,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說完看著他的眼——
他和我所恨的,本都是韓悟。當年韓悟帶領他的一群戰友滅了白族和夜族,我與夜狗屎是殘存的兩個,我們相依為命,打算對他進行瘋狂的報複,還有……匡扶國家。
可是……
萬萬沒想到,真實的情況,完全不是我們看到的那樣。
韓悟不是元凶……
真相是他夜族的一位將軍與白族發生矛盾,喝醉了後要出兵奪白族的術士。
白族術士隻在亂世出,出來輔佐賢君,可那年,夜族的將軍想要得到天下,於是喝醉了過來搶人。
韓悟就是那時和朋友們遊玩路過……
他本是搭救。
因為那日的厲害術士和困獸都去山上過年會,唯有一些老弱婦孺在村中。
那日與夜族一戰,因為韓悟的加入夜族全敗,可後來,逃出來的夜族殘兵告訴夜狗屎——
是韓悟滅了兩族!
那日白族村中,百民盡死,前世的我信了韓悟是凶手!而偏生的那年,“我”早早和韓悟定下了婚事,所以……
“我”帶領眾人,假意投誠,複仇而去。
奈何,就在“我”安排好一切,準備行動前,聽到了書房裏,韓悟和蘇朔以及幻堯的聊天,那也是……
真相!!!
“你為什麼不解釋一下?明明是夜族犯白族,你還未結婚,就幫助她得罪夜族,現在她可是恨你入骨……”
古樸老舊的門內,蘇朔一襲白衣的詢問,品著茶。
貴妃榻上,韓悟暗藍色的長袍襯得膚白如玉,他側躺著在看書,修長如玉的手指擒著竹卷書卷,淡漠翻轉了一下,淡淡道:“因為有些事不需要解釋。解釋贏,信任輸,無用功。”
頓了一頓,他忽然放下竹卷——
“你們也不許去解釋!那件事太痛,別戳她傷疤。”
韓悟說完後,幻堯哼了一哼:“我看大哥後頭的這句話才是重點吧?我說大哥,你要不要這樣的寵她?我可是看見了,她在秘密與夜族人勾結,前幾日夜裏還去私會!他們拉手還擁抱,那夜族的大士之前把我母親……”
“什麼人!”倏地,蘇朔看向門外,而幻堯的話沒說完,門外的“我”卻轟然一下我後退好多步。
什麼幫助!他們不是壞人嗎?為什麼……會變成了好人?那日,“我”拚了命的逃離,逃離到白族的山上,以己之半命,窺測了天之過去,氣若遊絲的確定了韓悟是援均,覺得自己簡直是萬惡不赦的毒婦。
隻是天機中,夜狗屎並不知曉此事。
哪怕到現在,夜狗屎也還是不知道。
捏緊了拳頭,後頭的回憶太痛,我看著麵前的夜狗屎——
事隔經年,這些死無對證的事情說出來,他也不會信。
而我想,如果我是他,我也會瘋狂的報複,所以……
當他抓著我的手問我說“白將軍,你是在玩我麼”時,我歎了口氣:“沒有。”
看他眼中痛楚,我決定直接把記憶說出來,管他信不信,反正現在我信了。
說出來,對彼此都好,不然……是永無止盡的吵架。
“我不是玩你,玩你,我需要睡這麼多年麼?主上,我還是我,可當年白族和夜族被一同滅族的真相……另有隱情。”
“什麼……”
他目光不解又陰冷狐疑,而我盯著他的眼睛時,還是說不出。
我如何說的出來呢?記憶中,他是個躲在麵具後的怯弱小王……
他現在看起來強大,可內心也是脆弱的。
“算了,沒什麼!總之——”
趁著他不解迷惑,推開他朝著前方走,邊走邊道:“就這樣吧,該做的都做了,你有了墓色城,我到此告別……”
“你站住!”倏地,麵前疾風一閃,夜狗屎又到我麵前來,“你把剛才的話說出來。”
他說的時候,我皺了眉頭,這一直以來都是我被大家蒙在鼓裏,可算是有一天讓別人也蒙在鼓裏,我記仇啊!
不管怎樣,都是他娘的夜族搞的鬼!
雖然麵前這貨不知情,可我也不喜歡他,他讓韓悟和蘇朔變成那樣……對!這仇我還沒報呢。
告訴他好了,管他信不信!
“好啊,講就講!有本事你就別打斷我,聽完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