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夜明珠光照的昏暗房間裏,我對夜君如是說完後,覺得有些別扭,感覺自己這時候好像變成了白將軍--
雖然我無法否認,我真是白將軍……
在我的記憶裏,全部都是她,是前世,是符咒,是我想要的強大。
可你問我是誰?我自己也不知道了。暫時隻覺得夢中的很亂,但是這些淩亂的記憶在腦袋裏穿梭時,我沒有任何不適感。
那種感覺,我該怎麼說呢?
就是之前我一直期待的感覺。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我的人生缺了什麼……
在那段幻堯為我喚起的記憶中,我知道我丟失了八年的父母回憶,但那還不夠!!我心裏還空缺了一大塊位置。很大一塊位置在那裏,讓我總在期待什麼、等待什麼--
那日的幻世銅鈴聲,更讓我感覺到了期待。
直到……戴上頭顱。
現在,我的記憶被白將軍和前世的一切塞得滿滿的,我雖然還沒時間細細整理,可也發現了——
我一直在等她。
等她把我的記憶填滿。
在好多熟悉又陌生的麵孔在我腦袋裏時不時的劃過去時,我心裏是安定,起碼我再也不是一無所知了。右手捂著被夜君摸過、吻過的左手背,我輕輕擦了一擦,看到赤繩。
迅速感應韓悟的位置,感應的到,韓悟還在打。
從東打到西,又從西打到東,來來回回,往返複複,又速度飛快。
如此速度,表明其打的激烈,至於受限製--
受限製麼?
皺了眉,我想到我“夢中”的事,然後得出結論,韓悟在和暗影護衛打。
他經過了特製的熔岩以及白族禁咒的鞭打,在這世上,能限製他的也隻有暗影護衛和夜狗屎。
那夜狗屎在我麵前……能對付他、限製他的,也就隻有暗影護衛了。
說實話,我還是想喊他夜狗屎。
因為這男人太差勁了、一直以來都是靠白將軍的輔佐才得有今日,可他最後居然——
想要白將軍。
“什麼意思。”
倏地,夜狗屎開了口,我們還維持方才的姿勢,他站在我麵前看我、問我。
我皺了眉頭道:“什麼意思?你說剛才的話麼。那句是——”
我本想說“那句話是白將軍讓我說的”,可我想想,白將軍在夢裏同我說過,讓我別告訴他,於是人就往旁側滑,打算從旁側床邊兒離開,卻挪過去的時候,腳才站著地,就感覺到一股風吹過來——
“是什麼。”
那風動間,我又一屁股坐下來,頭頂上的黑色流蘇簌簌晃動,我麵前一黑……
夜狗屎又壓下來。
“是我要離開的意思,卸甲歸田,懂嗎?不懂,我再和你解釋。”
夜狗屎又到我麵前來了,讓他高大的身形這麼一擋,我眼前一片陰暗……陰暗中,他垂眼眸看我,眸色深沉至極,“解釋,你說,我聽——”
逆著光的臉,我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能覺得他臉色好沉,眸色又漆黑,氣場又冷肅。
要換做往日,我應會怕他,可如今……
我不怕他。
“還真解釋啊,就是我要走啊,啊嘶--”
倏然間,我下巴被夜君擒住,雖然不疼,可是他手好冷!
那冰冷有力的手指,逆光的眼睛黑的不見底,聲音也滿是霜雪的寒氣,“去哪。”
我被迫仰起頭看他,雖然不懼怕,可這姿勢讓我很反感,一把打開他的手,別開臉揉著下巴道:“我愛去哪去哪,都說了,你該得到的,已經得到,我要走了,真是的……亂捏什麼啊!”
我說完後才回頭,一回頭看他眉眼中溫存盡失,隻剩下經年累月的冷酷肅殺之氣,緩緩蔓延出來。
“你不是她。”
他說著有無比強大的壓迫感襲來。
我若在往日定然喘不上氣,累得要死,可今天……我隻有淡淡的煩躁。
“我是不是她,今天都要走。”
我說完放下手,眸色也冷下來。
不是陰冷,是冷酷,冷酷而堅定望他,表示我離開的決心,“我已經沒有在你身邊的價值了,不是麼。”
我說完後,看他皺眉。
他皺眉看我時,我低垂眼眸再感應著韓悟下落。
大聖還在打架。
我在這時候很想去找他,可我又不能,因為還不是時候。
這一來,我相信,隻要我有動作,夜狗屎會立刻過來阻攔我;二來,韓悟他吃過十三隻噬魂鬼,這會兒即便把他放出來,也還得我動手製服,不如就讓他打著,消失消失鬼氣;而第三--
韓悟說的沒錯,白將軍真的很會勾人。
這夜狗屎本來是她輔佐的未來君王,可卻狗血的愛上她,正所謂解鈴還需係鈴人,這個“我”一手輔佐成君的夜狗屎,我得想辦法讓他放我離開,我才是真的離開。
否則,他死纏不放的話--
後續還有的亂,不過……我也有辦法對付他。
想到白將軍在夢境裏和我說的方法,我就覺得此人心機太深,如果她要是輔佐夜君,簡直是恐怖。
“誰說你沒價值,你還沒有完成你答應我的事。”
夜狗屎再度開口時,我怔了一怔,然後並不意外的挑眉:“你是說稱霸天下嗎?”
我在記憶裏答應過他,要輔佐他稱霸天下……在那個年代,這就跟老師要輔佐學生考清華大學差不多意思。
“是的。”
前方,良久才傳來夜狗屎的聲音,那聲音陰冷的愈發濃重,而我抬頭看他,蹙眉重複——
“是呢,我還沒讓你稱霸天下……”
我說的時候,心裏想著那些記憶,仔細觀察他的神色,他聞言冷意消散,終於又恢複了隨和,隨後緩緩一笑:“是啊,你記得就好。稱霸天下是我們……”
“打住。”
看他如此神色,我覺得心裏荒涼,因為——
“你果然忘記了,我們白族古訓有雲,太平盛世不輔君。你想稱霸,在現在這個社會,是絕不可能的事。”
我否定之後,見他淡然的表情盡數消散,他不解又冰冷的看我,然後似乎想到什麼,我則忍不住皺眉繼續語重心長道:“這麼些年,我想你比我更清楚這個世界--這是個和平的世界,而戰爭帶來的傷害你我都清楚,我們都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