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烽火再起(3 / 3)

“這個問題嘛,其實各人會有各人的標準,不過大致上,貪也就是貪財色酒氣,欲便是獨占欲名利欲。當然人不可能沒有貪欲,隻要別淪為貪欲的奴隸就可以了,財色酒氣好說,獨占欲就是別把妻子當一樣私人物品藏在家裏,連她看別人一眼都不容許,妻子稍微對別人有所讚許欣賞就鬧騰得好像對方要移情別戀了似的,至於再有深一點接觸,那就會懷疑妻子不忠。既不相信妻子,也不好好調查,打著什麼對不起自己的名義就傷害妻子,甚至殺人!這種男人其實是對自己超沒自信才會如此,小蕭,你不會變成這樣的吧。”

“當然不會!”

“嗯,那就好。再來,還有這個名利欲,我說的不止是一味攀高附貴之輩,也不止是非要跟人分出個能力高低,誰比誰更重要一點的那種相爭,還有一種名利欲望,也是最容易控製人的——大男子主義。”

“啊?”

“就是那種非常固執於丈夫是天,是妻子仰仗的一切的人。他們為了所謂大丈夫的麵子,非要妻子對自己唯唯諾諾,恭恭敬敬,言聽計從,不許反抗,尤其是在外人麵前,更加變本加厲。小蕭,這可是你容易犯的喔。”

眉毛一挑,蘭蕭不服氣了。

“為什麼說我容易犯?”

“因為昭國的男人多數都是如此啊,惡習熏陶,你難於免俗。”

“我才不會!”

“真的?”

“絕對是真的啦!”

蘭塵滿意地點點頭,其實不這麼問,她也知道蘭蕭將來絕不會變成那種人,畢竟,這是她細心教導出來的兒子嘛!

“至於所謂小嗔小癡,就是說夫妻間可以來個小拌嘴啦,有個小別扭啦,吃個小醋啦什麼的,隻要別揪著不放,聰明地點到即止就可以了。千萬千萬別一樁樁全記在心裏,有點小吵架就給搬出來挨個兒數落,渾然忘了對方好的那麵。嗬嗬嗬,不過娘相信,我兒子肯定不會這麼小肚雞腸的!”

丟一個“廢話”的眼神過去,蘭蕭剝開一個橘子,不自覺地先孝順給娘。蘭塵樂嗬嗬地拿了一片,補充道。

“說起來,我反而擔心小蕭你太死板,連一點嗔癡都不表現出來耶!這樣的話,就顯得太榆木疙瘩了,女孩子多半都不會喜歡的。怎麼辦呢?娘可不想給你弄個媒婆來說親呐,但你要是自己找又找不到的話……”

蘭蕭的白眼連丟數枚才止住了蘭塵的憂慮,氣哼哼地把剩下的橘子全塞到自己嘴裏,他嘟囔道。

“誰說我找不到,但這條街上,我就能給你領回來三個!”

豈知他這少有的表現萌得蘭塵大叫“好可愛”,若非有外人在場,隻怕會把蘭蕭當作自家養的那隻黑白花的貓咪一樣抱過來揉一揉了。

“你的婚姻見解還真是透辟呀,不過,是你的經驗總結嗎?”

蕭漩少有地開口插入母子間歡樂的玩鬧,蘭塵回過頭來。

“這不過是從書上看來的,我又沒結過婚,哪能有什麼經驗可總結?再說了,豈止夫妻,親人、朋友之間的相處,不也都是這麼個樣子的嗎!”

“……是這麼樣的嗎?”

“當然。不過我說的這個都是高要求的了,人嘛,吃五穀雜糧,總不可能什麼都是完美的,貴在大家互相體諒唄!不要用聖人去要求別人,卻用平常人要求自己。”

視線淡淡地滑到蘭塵臉上,蕭漩問。

“那麼,我是個偏執的人嗎?”

——可以的話,真不想回答!不過對著蕭漩認真的視線,蘭塵想了想,道。

“我不知道,畢竟咱們並不了解。你這麼認為自己嗎?”

“別人,都這麼說。”

“呃,我個人的意見是,別人的評價多數都不無道理,但通常也不十分準確,你若能自省的話,應該能界定自己是個怎樣的人了。”

蕭漩聽罷,忽然嗤笑出來。

“你的回答很狡猾,怕惹怒我這魔頭?”

乍聽到“魔頭”這詞,蘭塵一口綠玉梅花糕梗在喉中,差點沒背過氣去。蘭蕭一邊兒心顫顫地忙著幫她摸背撫喉嚨順氣兒,一邊眼神殺人地瞪蕭漩。雖然他也不明白娘怎麼會這般狼狽,不過反正蕭漩脫不了幹係!

終於好受了些,蘭塵謝了兒子,抬頭看著旁邊安靜的蕭漩。

“好端端的,拜托以後別當著我的麵自稱魔頭,這詞兒真的很驚悚啊!”

眉峰聳了聳,蕭漩沒跟著蘭塵的話走,隻問道。

“你怕不怕我?”

“——怕。”

“那你為什麼不跟大哥求救,他來找過你的吧?”

“算了吧。公子不見得不願順手護我一把,但看你們現在這狀況,誰知道去了會被怎麼牽扯,我還不想成為滿地屍首中的侍女甲。”

“這可不是忠心的表現啊!”

“我從來不忠誠於任何個人,隻有,天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律令。這一點,說來公子正好也挺讚同的。”

蕭漩似乎愣了一愣,看著蘭塵半晌,喃喃了一聲。

“——是嗎?”

沒一會兒,蕭漩就起身先走了,看著他飄飄蕩蕩走遠的身影,蘭塵有點感慨。當年初見這年輕人,她隻覺得老是白衣白扇揮個不停的,有點愛裝的感覺,怎知今日見他這般蕭瑟身影,唉,倒不如依舊是那個極力想表現的孩子呢!

這些日子,這蕭漩總跑來她們的小院坐著,卻又沒什麼特別舉動,給他一壺茶,他能就那麼坐一個下午。蕭澤說,或許是他多多少少有些貪戀這份閑淡悠然的緣故。蘭塵聽懂了這話,卻依然不能明白,若果如蕭澤所言,蕭漩他到底還執著於什麼,而非要繼續跟蕭門對峙呢?

這是弘光十五年那個變故發生前,蘭塵唯一能介入的事。至於別的那些,受限於蕭漩時常光臨的不便,她連所知都非常有限。因此,北燕悍然發兵南下的消息,她也是到很晚才知道。而那時,沈盈川距帝座,已是一步之遙。

盛春時節,京都煙柳如雲,百花披霞著錦,繽紛而至,與這天然盛況相對的,是滿城王卿貴族公子千金小家碧玉鄰舍書生紛紛騎著馬兒坐著車兒走著路兒出外踏青。這本就是浪漫多情的季節,不聽那曲兒正和著笛聲婉轉地唱著——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逐風流?

然而,直從邊關燒過來的烽火猝然籠罩了平和的京都。

北燕皇長子燕南親率鷹衛、虎衛、狼衛三軍,氣勢洶洶地往雁城撲來。“昭國老將已老,新將如雛,不消兩月,兒臣定將那弘光皇帝親手縛來,為父皇階下也添上一個安樂侯!”

這是燕南出兵時放出來的話,像誰給它安上了翅膀一般,飛得比燕軍鐵蹄快得多,迅速傳遍昭國上下。隨之附上的,是燕南可怕的勇猛,是燕軍過往與昭軍交鋒時的輝煌戰跡。而所謂安樂侯,那是弘光帝封賜給西梁降帝的爵位。燕南的不屑,昭昭於日下。

京師震動,屹立百年的金鑾殿似乎都能感覺到遠方數萬鐵蹄的震動而在微微顫抖了,弘光帝坐在那寶座上,滿臉陰騭地看著階下爭擾不休的群臣。

原駐守雁城的武威將軍杜長義,因病已於數月前回京休養,目前代替他執掌這東北道駐軍的,是弘光帝頗為信任的懷化將軍劉彬。但是,昨日傳來的消息,劉彬遭刺客伏擊受傷,一直昏迷不醒。這等危急之下,選何人遠赴雁城拒敵,便成了最大的問題。

看著這滿朝文武,燕南那句“老將已老,新將如雛”重重砸在弘光帝心上,讓他幾乎咬牙切齒。因為他派不出人,三年前派兵出征西梁時,他也是挑不出人,隻因不放心寧王,偏自己的心腹又著實未長成。三年後,心腹是長成了,但劉彬受傷昏迷,禁軍總指揮黃源必須留守京城護衛,以防慶王生亂,而禦前二品侍衛楚劍,近期形跡可疑。偌大個朝廷,他竟然再次無帥可命。

“聖上,北燕此番南侵,非往常可比。若必須要勝的話,老臣以為,不過還是請那一位領這帥印吧。”

沉默許久的禮部尚書嚴賡忽然走出來,這麼稟道。弘光帝看看他,再看看眾臣,開了金口。

“嚴卿說的是誰?”

“——東靜王妃沈盈川!”(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