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威爾艾米娜答道。
“無恥！”張致遠厲喝道，“你有什麼權利剝奪他人的生命？如果這一個人是該死的，那麼我們自然可以用法律和道德作為評判標準，判定他該死，然後動手殺他，這是可以的，因為你所判斷的依據是法律和道德，而不是多數人的性命。但是如果這是個好人呢？你憑什麼奪走他的生命？用多數人的性命當做擋箭牌？多數人的利益永遠無法成為一個正當的理由，因為少數人的權利也是權利。十個人的生存權利和一個人的生存權利並沒有什麼不同，不會因為某一邊人多就更加重要一點。數學意義上的多少在生命麵前沒有意義，隻有你心中的道德律才是你判斷的唯一標準。你應該遵循怎樣的道德律？不論做什麼,總應該做到使你的意誌所遵循的準則永遠同時能夠成為一條普遍的立法原理。告訴我，為了多數人的利益，一定要犧牲少數人，可以成為普遍立法原理嗎？為了十個惡人的性命，我可以犧牲一個善人的性命嗎？”
“這……”
“你為什麼不犧牲自己的性命？我知道你們火霧戰士都能付出生命喚醒體內的魔王完全現世，你怎麼不用這一招？你一用，我保證那些魔王肯定立刻嚇得屁滾尿流，禦崎市就不會受到傷害。你怎麼不犧牲自己？犧牲你一個，幸福千萬家嘛。如果你不肯為了禦崎市犧牲自己的生命，那麼也請不要強求別人付出他們的生命。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而且就算你真的有這個覺悟，也請不要以你這種高尚之人的人格去要求別人。你自己可以高尚，這我沒意見。但是你高尚之後卻要拿你的高尚逼迫別人，那麼對不起，我就要為他們的自由而戰了。真正的自由平等，就是每一個人都有權利選擇去做一個庸人，不是嗎？沒有誰是注定要為別人犧牲的，每個人都應當將自身之存在作為最高目的。有品格高尚的人，我們歡呼，沒有，我們也不能指責。為了一百萬人的性命，所以你去死吧——你覺得真的可以這麼做嗎？那我也可以說，為了一百萬人的性命，你去死吧，你死了之後，我就會破壞密斯提斯。怎麼樣？”
“可是我的死亡和禦崎市的安全之間並無邏輯上的必然聯係，這隻是你強加上去的是也。”
“概念偷換。”
“那麼難道魔王來襲和禦崎市人員死傷慘重之間的聯係就不是你強加上去的嗎？他們之間有必然的因果聯係嗎？這樣的說法和我的說法有什麼不同呢？因為紅世魔王來了，所以禦崎市人員死傷慘重——你覺得這個因果關係真的成立嗎？你這種典型的不完全歸納推理，結論難道不是或然的嗎？因為我已經有五十八場球賽沒有輸過了，所以我一定能夠贏得第五十九場？”
“我……”
“你並不比任何人高尚，也沒有權利殺死一個沒有罪的人。悠二毫無疑問是個好人，好的甚至有點濫好人。哪怕是上帝審判之日，阪井悠二也可以站到錫安山上去呢，難道你比上帝還厲害？”
威爾艾米娜再度沉默了半晌，然後不得不承認自己錯的一塌糊塗：“對不起，是我錯了。”
“一想到火霧戰士中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你這種抱著兩個世紀以前的老舊觀念的，不把人當人的混蛋，我就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張致遠毫不客氣的說道。
“咳咳，張，嘴上積點德吧。”亞拉斯托爾有些尷尬的說道。
“我倒是忘了，你和夏娜以前也是這種混蛋。不過還好，至少你們改過自新了。嗯，也許哪天我應該寫本書，專門講講關於火炬的平等地位的問題，書名就叫做TouchLiberation（火炬解放）吧。”張致遠說道。
“行了行了，我們知道錯了，你就別再我們的傷口上撒鹽了。”亞拉斯托爾苦笑道。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亡羊補牢，為時不晚嘛。沒關係，至少你們還有重新做人的機會。比起那個，我倒是更好奇，這個化妝舞會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導致我們大名鼎鼎的萬條巧手聽到這個名字之後第一個反應就像是羊在獅子麵前害怕的發抖一樣，然後選擇了逃避？”張致遠問道。
“我所害怕的，並非是化妝舞會是也。雖然我們火霧戰士會盡可能的避免與紅世魔王之間的大規模衝突，但是遇到不得不戰的情況的話，也隻有放手一戰是也。我所害怕的，乃是一個失去消息百年，最近卻再度複出的紅世魔王是也。她與零時迷子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因此目前的情況是及其微妙的是也……”
“百年？零時迷子？”張致遠立刻想起了卡姆辛曾經說過的話，“約定的二人？彩飄菲**？”
“對，就是‘約定的兩人‘中存活下來的一方是也。”
存活，那麼意味著“永遠的戀人”約翰已經死了。也是，他不死，悠二哪來的零時迷子？從菲**的角度考慮，不管是收回愛人的遺物也好，還是拿回自己的東西也好，她都有足夠的理由來宣布自己對零時迷子的所有權。但是現在的問題是，她拿走了零時迷子，阪井悠二就要掛了。如果不想讓阪井悠二死，那麼就必須和對方開戰，而且還得遭受良心的譴責——畢竟菲**屬於正當的物主，而阪井悠二是不經意間的小偷。
“那也不應該成為你懼怕的理由啊？她再厲害，也隻是個紅世魔王罷了，又不是魔神。”
“我曾與她有過一段因緣，曾經她救過我一命是也。”
“恩情未報。”
“可是這個……我看不到你要麼破壞密斯提斯，要麼和對方正麵衝突的理由在哪裏，這本來就是不相幹的事情吧？”
“找到密斯提斯之後，若是放任不管，則必然會被那些窺測的魔王搶走是也，若是保護，則必然與菲**正麵衝突是也，相形之下，不如先轉移矛盾焦點，然後再另想對策是較好選擇是也。”
“戰略方針。”
“哦，原來是這個理由啊……”張致遠撓了撓頭，“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了，剛才我沒有弄清楚狀況就一頓亂講……”
“不，我的想法確實有不正確的地方是也，你能指出，我很感謝是也。”
“指正糾偏。”
……怎麼總感覺蒂雅瑪特是應聲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