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可以保證他不會讓你失望的，你要給他時間。”
“明白了，老師。”赫爾退到一邊。
有一個人從走廊盡頭坐過來。那是霍爾德爾，洛基的第二個學生。他有火紅色的頭發，穿著一身深灰色的長袍，長袍被到處被裁成一條條的，造型好似令人討厭的死靈法師。指甲也塗成了令人不舒服的絳紫色。洛基看著如此造型的學生，麵色僵硬。
“你這是去哪瞎鬧了？”他說，“為什麼把我給你的禮服剪了？”
“為了歡迎未來的學弟，做了小小的改動。”霍爾德爾微笑著，轉了一個圈，“好看麼？”
你永遠無法讓霍爾德爾理解什麼叫“適度”。即使作為一個天賦異稟的騎士，他的人格障礙、行為怪異、品味超凡脫俗也能讓他在北方這片民風彪悍的國度活不過十八歲。洛基把他從陰暗的地下城帶出來的時候，他還認為自己是吸血鬼，不能暴露在陽光下，否則會死——他沒發現自己沒有吸血鬼的夜視能力，也沒有吸血鬼鋒利的犬牙，更不用靠吸血填飽自己的肚子。在洛基發現霍爾德爾的潛力之後，絞盡腦汁，挖空心思，最後將霍爾德爾塞進一個粗製濫造的黑色棺材裏帶了回來。
洛基花了三個月讓霍爾德爾明白自己所屬的種族是什麼。然後，從頭到腳，從內及外，從靈魂到肉體，洛基用了三年的時間把霍爾德爾的所有潛能都變成才能。將這個有異裝癖的男人變成了維埃帝國最優秀的騎士，無論是軍事上還是戰力上，他都是這個北方國家的驕傲。維埃的很多人都相信，霍爾德爾是洛基最優秀的學生，能力超過了死神赫爾。不然為什麼霍爾德爾常伴洛基身邊呢？
霍爾德爾的確長期待在洛基身邊，然而不是因為他多麼優秀。隻是因為你一個走眼將一件廢鐵買回來了，你一麵咒罵自己眼拙而後悔，一麵咬著牙把它打造成了一件神器——在那之後，你就不可能把他丟在一邊了，那和他的價值無關，隻是因為舍不得。
洛基和赫爾突然覺得眼前一黑。赫爾露出一個同樣難看的笑容表達自己的意見。
“好看。”洛基艱難地說，“不過霍爾德爾你可能沒有理解我的意思，維現在還是白夜的管家，所以你需要穿得正式點。”
“是嗎？我剛剛遇見維了，他說還不錯。”
赫爾聽到霍爾德爾的話，對維露出了一個讚同的表情。
“那個男孩就是維，”他對著遠處跟著白夜身後的男孩揮了揮手。
赫爾回頭的瞬間，眼神變了。
白夜和維走了過來，宮殿的彩色玻璃將陽光反射過來，光影斑駁。庭院像是修建在彩虹上。赫爾看到維，仿佛看到的保持在她房間裏的吉爾伽美什肖像畫，一樣的臉，一樣的笑。然而當維抬起頭與她對視的時候，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從她身邊呼嘯而過。那是獨一無二的他——是來自天空邊緣海盡頭，漆黑而又潔白。
“赫爾姐姐，霍爾德爾哥哥。”白夜高興地跑過來。
“赫爾殿下，霍爾德爾殿下。”維說。
赫爾一個箭步走了過去，之後的動作讓大家始料未及。他們都知道赫爾對吉爾伽美什的傾慕，那像久別重逢的擁抱卻帶著毀滅的味道。
“【死國】和【禁魔者】……上千種死法啊，不知道她會怎麼做。”霍爾德爾一臉看戲的樣子。
洛基沉默著。
赫爾在還離維一步的時候，伸出手亮起的魔法陣，一個火球在維眼前生成，再快在他頭上炸裂的一瞬間，維已經向後翻身跳開。赫爾不緊不慢地向前踏了一步，左手結出一個魔法陣把冰做成的箭射向維跳向的位置，維在空中頓了一下，抽出佩戴的長劍將冰箭擊碎。這是赫爾露出得逞笑容，身下繪製出一副威力強大的魔法陣。就在法陣成型的一刹那，精靈把劍往地上一插，灰塵和石屑落了一地也淹沒了魔法陣。
“你還是太依賴的【禁魔者】了。”洛基看著維，說。
“抱歉。”維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後對著赫爾行了個禮，“不知道維有哪冒犯赫爾殿下了。”
“哼！”赫爾把長袍一甩，不再看維，徑直離開了庭院。
“父親，赫爾姐姐不應該很喜歡像吉爾伽美什的維麼？為什麼要攻擊維呢？”白夜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望著洛基，尋求答案。
洛基聳聳肩，無奈地笑了笑，看著維。
維微笑地對白夜解釋：“赫爾殿下在考察我有沒有能力保護白夜公主呢。”
白夜歪著頭，“是這樣麼，為什麼赫爾姐姐的動作都帶著死者的力量？”
洛基笑了笑，然後神情漸漸冷峻了下來。
“我把你們叫來，是要告訴一件事。從今天開始，維將跟著霍爾德爾學習一段時間，一年之後你和白夜將去參加虹橋之路。當然你們去的路上可以找到新的成員，就更好了。我希望你們能拿到一個鑰匙。”
霍爾德爾問：“他們就醒了麼？這次為什麼這麼準時，他們的效率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高了。”
“維，把我昨天讓你記下的那些東西講出來。”洛基吩咐。
維回想了一下，然後一字一句的複述出來：“虹橋之路是能力者之間爭奪七主神恩賜的比賽。由於這次七主神降臨會到他們的神國，因此這次的比賽規則放寬了許多。不需要擔保人，沒有年齡限製，沒有國籍限製，也沒有罪案史限製，沒有魔力和神力的破壞力限製。”
“也就是說，黑暗世界和亡靈都可以參加。”霍爾德爾眼神一暗。
“是的。”洛基說。
“沒有破壞力限製是什麼意思呀？”白夜眨了眨眼，“以前沒有的。”
洛基說：“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想殺就殺誰，想殺多少就殺多少。”赫爾搶在洛基的前麵說，黑色的魔法師長袍將她包裹得性感而危險。她從維身邊走過，沒有絲毫遲疑地走到洛基的座位邊：“我也要參加。”
霍爾德爾搖著扇子，一本正經地解釋：“為了不傷及無辜，比賽規定對能力使使用魔力和神力的等級進行了限製，如果解除的話……”
“就會是一場屠殺。”赫爾一笑，接過霍爾德爾的話。
洛基看著赫爾，淡銀色的眉頭緊蹙，“那就這樣吧，霍爾德爾帶著維去上課吧。”然後擺了擺手將赫爾單叫了過來。安靜的赫爾跟著洛基身後，“赫爾，你不該去。”
“不，我必須去。”赫爾語氣堅定。
洛基站住了，回過神低頭看著赫爾，沉默許久，然後轉身上了樓。
“我保證在虹橋之路上前我不會殺了他的，”赫爾緩緩地說，“但我不允許吉爾伽美什死。”
風瞬間靜止，白色的光劃過天際，它如同巨大的海潮拍過堤岸，而又瞬間死去。滂沱的大雨毫無顧忌地傾瀉而下將一切聲音淹沒。赫爾讀洛基微微張合的嘴唇讀出了那聽不到的話。
“你走吧，你不再是我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