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們聚焦這裏,並不是因為那危險的大森林和這個蕭條的赫斯迪。而是這裏將是虹橋之路的起點。
幹燥的北風凜冽刮過赫斯迪那破舊不堪的城牆,在人們露出皮膚的地方輕輕一咬,讓他們注意到可惡的寒冬依然存在。
“該死的天氣!”這是從溫暖的南方來的能力使最常說的一句。
還有一句,該死的守衛!這話大家識趣的不在公開場合說,畢竟那些站姿標準,麵容冷漠的守衛,披掛墨綠色流轉魔力的盔甲和收在劍鞘裏都能感受到危險的長劍是怎麼看都覺得不是能招惹的對象。自然之主的翡翠近衛團可不是二流的守衛部隊,雖然不少能力使都被他們刁難過,也有幾個不長眼脾氣暴躁的能力使敢英勇的還擊,然後被輕而易舉地卸了一隻手或者廢了一條腿什麼的,現在的赫斯迪儼然一個座和諧安詳的城市模樣,無論如何結果對大多數人來說是好的。
人流穿梭的白燁大街上,商人們竭力地想把自己手中品質一般的貨物推銷出去,賣力地招攬著路過的每一個人。哪怕寒風再凜冽,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對於這些最底層的商人就是神的恩賜。對於蓋茨來說也是如此,雖然他不是商人,隻是一個肉店的夥計。因為他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個能力使,和街上這些自由自在的人一樣。然後他的目光鎖定在了對麵酒吧,透過那被霧氣覆蓋的做工粗糙的玻璃窗朦朦朧朧看到那藏在鬥篷下的人,幽幽散發出令他神往的光。
對於酒吧的人來說,這個一身盜賊裝扮的家夥可沒有那麼有魅力。反而覺得這家夥腦袋有點問題,連續三天都坐在同一個位置,點著同一種飲料,自言自語一天。
“為什麼要打扮成這個鬼樣子?”沒錯,這個聲音的主人就是吉爾伽美什,很可惜酒吧的人沒有強到可以看到他的魔法投影的人,因此可憐的維就隻能被當作神經病了。吉爾伽美什一臉玩味地看著把自己藏在麵具和披風下的維。
“當然是怕別人看到我這張風華絕代的臉引起不可預知的圍觀事件。”維品了一口剛點的飲料,打趣地低聲說。
吉爾伽美什一臉你這麼表揚我,我就會相信麼的表情盯著他。
維尷尬地笑了笑,然後認輸:“好吧,這是原因之一,還有就是這樣容易調查,畢竟精靈的模樣太過招搖。”
吉爾伽美什移開了視線,向周圍環顧了一圈。嘈雜且烏煙瘴氣的酒吧令他不住皺了皺眉,故作輕鬆地說:“你不是認為這裏能有你想要的情報吧。”
“不然呢?”
“雖然酒吧的確是流言情報的聚集地,但是你辨別得了分析得出麼?”吉爾伽美什眨著勾人心魄的金色雙眸,露出戲謔的微笑,“你這個異界者。”還將“異界”兩個字特別重音。
維用同樣的口吻反擊無聊透頂的吉爾伽美什:“那麼你這個活化石又辨別出真假分析出結果麼?”一副曖昧的耽美畫麵就這麼誕生,可惜這不是那個荒誕卻熟悉的世界不然會讓無數腐女傾倒,想到這維的眼中閃過一絲憂鬱。
“好了,說正事了。”吉爾伽美什似乎覺察到了維,恢複了正常的表情,“有什麼收獲?”
維拿起杯子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飲料,然後說:“拜你所賜,完全沒有!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維的目光落在酒吧角落一個不起眼的木門上。
“還有麼?”吉爾伽美什完全對酒吧交易情報的密室毫無興趣,然後轉頭望著窗外的熱鬧又寒冷的街道以及灰蒙又無盡的蒼穹。
赫斯迪的南門出來,就著冰冷的月光,穿越大概一公裏兩旁種得稀稀疏疏的農田,就到了維的目的地——一座破落荒廢的教堂。清冷的月光照在坍塌的神像旁,也照亮了角落中的那個等待的人,應該是說原本有很多的人,現在隻剩一個了。
暗紅色的血凝結在潔白的雪地上,詭異而燦爛。一身純白的女孩體態輕盈地站在斷肢和殘骸之間,仿佛是一隻白鶴降臨在糜爛的沼澤,這種反差隻會讓人心疼被髒了的女孩,被汙了的白鶴。維眼望著殘軀爛肉環繞著的美若天使的女孩,眼角不自然地抽動仿佛看見一隻大惡魔,長長歎了一口氣,輕輕地呼喊:“白夜公主。”
女孩緩緩睜開眼睛,那雙比畫家的顏料盤裏的湛藍還要純粹,比王冠上的珠寶還要耀眼,比冰川中的溫泉還要溫潤的瞳仁立馬發現了聲音的主人。然後在維剛敞開的雙臂的瞬間,進入了他的懷中,緩緩闔上了讓星光失色的雙眼,進入了安穩的睡夢中。隨後大風呼呼地刮過森林,刮過教堂,刮在維的麵具上。空中飄下白色的死亡將周圍覆蓋。
維脫下自己的披風,溫柔地將白夜嬌小的身子裹住,輕輕地抱起白夜轉身離開。如同一年前一模一樣。隻不過那是在華麗雄偉的宮殿上,隻不過當時白夜多說一句話。
——“你身上的味道很舒服,我要做你的新娘。”
於是一身傷痛的維被宮殿主人收留,成為了白夜的貼身管家。直到吉爾伽美什蘇醒,他才知道這個城堡以及它的主人。這個藏在群山和森林深處,比皇宮更加奢華雄偉的城堡是即使在吉爾伽美什那時代也是傳說中的地方——英靈殿。而它的主人是擁有最古老的最優秀血脈的瓦爾基裏一族,是拉普蘭德公認的神之後裔。
赫斯迪城仿佛沉入夢中,一片漆黑寂靜。絲毫看不出明日就是虹橋之路開始的日子,沒有狂歡,沒有遊行。維抱著白夜步伐輕巧地穿過一個一個幽深安靜的小巷來到旅館前,哼著從英靈殿學來的搖籃曲。月光饒有興趣聽著他的歌聲,將目光都聚焦他臉上,一半繁複絢爛一半白潔光亮的麵具無情地將所有的窺視一一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