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從山坡上看夠了風景之後才徐徐往回走,一路上她對著路過的人總報以微笑,而路人也總會微笑著和她打招呼,他們每一個人的眼睛裏對溟都有著一種崇敬,因為他們一直把溟當做是類似於巫女的存在。
回到家後,大門兩側列隊而站的人整齊劃一的向她行禮,她也就再一次重複那句,“都說了不必這樣。”即使她也知道這些話對他們而言輕似羽毛,但是不喜歡這樣的她還是多次重複。
“姬,夙主喚你去呢。”正在庭院內與一些小型妖怪玩耍的座敷童子見溟回來,便連忙傳達了溟祖父的旨意。
“我知道了,謝謝你,瞳。”溟雙眼含笑,眯成兩道彎彎的月牙兒,座敷童子因為溟的笑而不禁雙頰飄上紅暈,羞澀的回以微笑。
妖怪隻會被人們以其妖性之名而稱呼,溟卻不同於他人。她喜給每位妖賦予一個隻屬於他們自己的名字,而她也隻會用那個名字稱呼他們。雖然名字不過是一個代稱而已,沒有什麼實際意義,但是在名字之中包含著取名者的心意。也許這隻是溟的一個惡趣味,但是因為她賦予他們“新生”而讓他們欣喜並且對她忠心不二。
溟穿過大廳之後,走過由檀木築成的長廊,推開位於長廊盡頭的屋門,“打擾了……”開口的話在說到一半的時候便噤聲。
“噢?這就是你的孫女嗎,寒?”一位身形矮小的老人帶著大量的目光盯著溟,溟因其目光而淡淡一瞥卻對他的外表留有些印象。老人的頭骨長得十分奇特,後腦的部分要長出許多,原本頭上的發也全都掉光,頭頂的褶皺便清晰可見……
“是的,總大將。”當祖父用少有的嚴肅口吻回答時,輪到溟帶著好奇的目光打量著被稱作“總大將”的老人。
這個人就是奴良組的第一代總大將?和祖父、祖母的關係十分要好的人?聽說是很厲害的人呢,可……
“這還真的和當年的雪是一模一樣。”總大將拖著腮幫子好似在回憶,不過馬上便露出邪笑,“不過,這不是你真實的樣子吧?”
溟曾有一瞬認為被他看穿,但很快便否認了這個想法,把剛才探知他身份的想法拋之腦後,用“古典美女”的假麵偽裝者。輕輕掩嘴一笑,細膩甜美的聲音如是回答,“真是的,總大將爺爺您怎麼能把我和祖母看做一人呢?我還及不上祖母的萬分之一呀~”
總大將見溟這副模樣也就哈哈大笑起來,褪去剛才的那種嚴肅的口吻,此時的他竟是如老頑童一般的存在。“不愧是雪的孫女,不僅樣貌相似,連口吻都一模一樣!”總大將在與祖父調侃完之後又帶了絲認真的望她,“老夫是奴良組第一代總大將——奴良滑瓢,請問你是。”
溟雙手相疊交握與右側胯骨處,雙膝微微彎曲,頷首低眉,“見過滑頭鬼大人,小女子為夙舞初代之主及初代妃雪姬的孫女,名為星野溟。”
“嗯嗯!不愧是你們的孫女,氣質就是不同啊。”滑瓢托腮而笑,與往日好友聊起這千百年來的家常。
溟退站在一旁,默默傾聽二者的談話。興許祖父早已把她喚來之事而忘記,又或者祖父隻是想讓溟來見一見這妖怪之主。不管出於哪種理由,獨自站在一旁看著二人圍桌而坐的滋味並不好受,即使表麵還必須維持著端莊賢淑的風範,但是內心裏不定已經抱怨多久了……
“滄。”祖父的聲音喚及溟的小名,溟連忙回應,“在。”
“最近上山之人總是被襲的事情,你是否知道?”祖父雪白的劍眉仍舊帶著年輕時的那種英氣。
溟緩緩回答,“稍有耳聞,似乎行人都是去了寺廟後才遭遇不測。”
“嗯,不錯不錯,有那麼一點妃雪姬的意思。”滑瓢讚賞的目光向溟投來。
“多謝總大將大人誇獎。”溟熟知古代禮節,也就如書上所寫而行。
“真是的,這種死板的地方也是!”滑瓢突然抱怨起來,然後衝她揮揮手,“不是在重大場合,你這種規矩就省省吧,一天之內若被你多行禮幾回,我的精神也受不了啊。你的本來麵貌我也不想知道了,所以你這假麵也給我適可而止一些。”聽到滑瓢這樣毫不顧忌的話語,溟麵露難光,征求的眼神投向自己的祖父,隻見祖父暗中點頭應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