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剛到,清晨便有了蟬鳴,喋喋不休的仿佛是婦人們在討論著什麼。一直睡不了什麼好覺的溟,清晨跑到離家不遠的山坡上俯瞰這個城市被陽光漸漸染上一層暖色變成了她的習慣之一。
在這個山坡上如今已退去新綠色的嫩芽,翠綠色的樹葉一片遮著一片,茂密的樹葉層層疊疊的伸展開來。溫和的氣溫還帶著早晨的濕氣,露水從葉柄處流下,滑過葉脈後隨著“啪嗒”的悶聲滲入土壤之中。
清晨從這裏俯瞰靜謐的城市,感覺整個城市還不願從昨夜那酣甜的夢鄉中醒來,而在這種時候,溟就會從腰間拿出隨身攜帶的玉笛,在清晨微弱的陽光下折射出微弱的寒光,冰涼的笛子握在手中,溟把它湊近唇邊,輕快的樂曲由她靈巧的手指而演奏著,笛子的聲音似悅耳的鳥鳴,不遠處的樹上小鳥似乎被這跳動的音符所喚醒,竟與她一同合奏著。
“唰”“唰”……溟身後的樹叢似乎有什麼東西,樹枝搖晃時產生了些許聲而讓她歡快的曲子有了瑕疵。從沒有在這麼早遇見過人的她有些害怕的停下手裏的動作,轉過身子緊緊盯著一直晃動的樹叢。
晃動的響聲越來越大,溟緊張的握緊玉笛,手上有了一層細細的冷汗,“啊……總算出來了……”一個咖啡色頭發的腦袋從樹叢中冒了出來,頭發上還些許夾了些樹葉。臉上可能是因為從樹叢中出來的,所以被樹枝刮到留下了一些傷痕。娃娃臉上架著一副眼鏡,眼睛全都眯了起來衝著溟在那裏微笑。
興許是沒有感到對方有傷害她的意思,溟才鬆口氣稍微放鬆下來,仍舊帶了絲緊張的開口,“你怎麼會在這裏啊?”
“我昨天和妖怪們一起捉迷藏,結果中途睡著了就在森林裏過了夜,剛才聽到笛聲就過來看看,是你吹的嗎?”同樣是咖啡色眼睛中帶著親切感,明明是第一次遇見的人卻如此親切,這讓從小就沒有什麼朋友的人感到了一絲特殊的感情。
“嗯。”溟又攥緊了一些手中的笛子,酒紅色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對方,她的警惕並不是毫無道理,畢竟對方剛才說是和妖怪們一起玩耍來著。
“哎?真的啊?好好聽呢!”對方直率的誇獎她反而讓溟不知所措。
明明是第一次見麵吧?
溟的弦月眉輕微一蹙,帶著疑惑的目光在他的身上遊移,卻發現對方除了真誠的微笑外再無其他,心中對他的顧慮早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對剛才那句話的欣喜。
“謝謝。”眉角輕微上揚,眼中帶著柔軟的目光,看起來她就好似是在微笑。
男孩仿佛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笑容,一下子怔在那裏不知道說什麼,尷尬的搔了搔後腦勺,結果夾在他頭發中的樹葉就那麼散落下來,襯托得他有些狼狽。
溟掩嘴輕笑,緩緩向他挪步衝他伸出了手,“怎麼,你還想坐在這裏?”類似打趣的語氣從她口中說出卻也變了味道,柔軟稚嫩的聲線隻能把這句話襯出嬌柔。
逆著光的她在男孩眼中,那些照亮大地的光芒仿佛都是從她身上發出,“嗬嗬……忘了。”還是顯得有些尷尬,男孩有些不好意思的伸出手,打搭在她的手上,或許是一夜都在外過夜的關係,感覺到她手上溫暖的熱度,心似乎也被那種熱度溫暖著。
拉起男孩後,溟看著他狼狽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用袖子掩去笑容,“我看你還是快點回去吧,一夜未歸,父母會擔心的。”稚嫩的嗓音卻講著大人的說教。
“啊,是啊。”一語點醒夢中人,對方忙拍掉了身上殘留的樹葉,還一邊喃喃低語,“雪女他們一定會擔心的……”
整理好後便往山坡下跑,跑了幾步就又停下步子轉過身來對著她喊,“我叫奴良陸生,你呢?”
“星野溟。”看著陸生陽光般的燦爛笑容,溟也回了一個嘴角帶了點弧度的笑容。
“嗯,我記住了,我們是朋友了哦!”陸生一邊向山下跑去一邊還回頭張望,大聲的向她喊著,“我們約定好了啊,當我……”此時的他早已跑得沒影了,他的喊聲傳來的也隻有一半。
“‘當我……’什麼呢?”星野溟想象著他之後的話語,嘴角還存有一絲微笑,這算是她的第一個人類朋友吧。而且還與對方做了約定,即使並不知道約定的內容是什麼,但她覺得不論是什麼,她一定會遵守這個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