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標兵和標槍(2 / 3)

市報記者很快就到了。先是采訪了校長,又采訪了程素妹,最後把重點放在107寢室和當事人吳昊天身上。記者仔細詢問了事件經過,又讓哥幾個把大蝦的被子床鋪收拾整齊,哢嚓哢嚓拍了一通照。記者說,英雄和普通人就要不一樣,床鋪象狗窩的人是當不了英雄的。哥幾個就很慚愧。記者來之前,每個人的床鋪都是狗窩,寢室裏到處都是臭襪子和鹹魚鞋,僅有的一張桌子上,亂七八糟擺滿了餐具,還有菜湯和掉下的米粒。

記者又讓吳昊天陪同,去醫院采訪了大蝦,也是哢嚓哢嚓一通照,晃得大蝦睜不開眼。拍完照片,記者反複問大蝦當時是怎麼想的,是誰讓他危難關頭奮不顧身。是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鋒?是舍身堵槍眼的黃繼光?還是千鈞一發之際毅然舉起炸藥包的董存瑞?

大蝦本來準備得好好的,可剛被照相機閃了又閃,腦袋裏就空白如紙,連根茅草也找不到。記者又連珠炮般地左問右問,大蝦就有些耐不住性子,突然蹦出來一句:“屁大一點事,有什麼好說的!”話一出口,自己都嚇了一跳。

記者趕忙一本正經地在本子上記下了,還一個勁朝大蝦豎大拇指。說英雄就應該是這樣的,沒有脾氣的人是當不了英雄的。這就是所謂的英雄氣,豪爽,幹脆,不拖泥帶水。

吳昊天本來也被大蝦的話嚇得不輕,見記者並不在意,不免一陣偷笑。心想,這話要真登在報上,大蝦的光輝形象就會大打折扣,還不如菜場上被人遺棄的白菜幫子。

記者又問了幾個問題,大蝦不敢再胡言亂語,隻好照著吳昊天的大綱一一作答。他沒想到記者會問這麼多問題,回著回著,情緒就有些不對。

記者最後誘導大蝦說:“王同學,你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是不是心裏還在掛念那個險遭不幸的女同學?還有,警察是不是抓住了那兩個流氓?”

大蝦一臉不耐煩,說:“你真的想知道?”

記者點了點頭,又把本子翻開,準備記錄大蝦的豪言壯語。

大蝦一歪繃帶頭說:“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就想吃一隻三斤重的肥燒雞。”

吳昊天就衝著大蝦又打手勢又搖頭,示意他說話要高尚一點。英雄就是英雄,怎麼能和狗熊一樣說話。

大蝦繼續歪著頭說:“吳昊天,你搖頭幹什麼?給你纏上繃帶,看你還搖不搖。”

吳昊天和記者都止不住哈哈大笑。

記者走了以後,吳昊天碰到了來接大蝦出院的老肥。老肥也覺著特有麵子,一臉的奶糖笑。吳昊天就把校長的決定如實告訴了老肥。老肥高興壞了,在病房裏倒背著雙手,不停地走來走去,嘴裏還不住地嘀咕著,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

老肥激動地說:“丞林連上了兩年高三,連考了兩年,年年都被預選當石子篩選掉了,這下終於可以參加高考了,繃帶沒白纏。”

大蝦不以為然,自嘲地說:“拿繃帶換高考,怎麼想都象校長牙縫裏剔出來的肉,又腥又臭,太傷自尊。”

老肥就嘎嘎笑,說:“好事好事,別胡說。趕明我去給校長和程素妹送幾隻燒雞,不能讓這事荒廢了。”

回到學校,已經到了午飯時間。吳昊天端著飯盒剛走到食堂門口,班長朱林從背後拍了他一巴掌,說班主任有事找他,讓他趕緊去她的辦公室。在辦公室裏,程素妹交給了吳昊天一項光榮而又艱巨的任務,就是寫一篇關於英雄王天林的文章。

程素妹語重心長地說:“你和王丞林是室友,又是最好的朋友,你最了解他。而且你的文筆很不錯,那篇《母親》我也看了,很淳樸,很感人。王丞林的事跡一定要寫好,要和《母親》一樣讓人看了動心,這篇文章會和市報記者的采訪報道同時見報。文章寫好了,學校就有麵子,你更有麵子,除了麵子還有稿費。學校有麵子,校長就有麵子,他肯定會在高考預選時給足你吳昊天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