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舊疤新傷(1 / 3)

張大毛周六回了一趟家。星期天的那天晚上,他很晚才返校。回到寢室,也不說話,一頭就紮進了床鋪。

吳昊天問他是不是沒有趕上車,所以才回來晚了。張大毛就說是,下地幫娘幹了點活,以為能趕上末班車,可那班車中途拋錨,等了兩個多小時也沒等來,隻好徒步四五十多裏路,走著來了。張大毛說這話的時候,又爬起來掰著腳丫子看,唏噓著說,我靠,起了好幾個大血泡,疼死我了。

吳昊天走過去看,這才發現他的胳膊上多了幾條傷痕,臉上也有一道。怪不得他一來就往床上鑽,是不想讓別人看見。

吳昊天盯著傷痕,小聲問他怎麼回事。張大毛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沒什麼,幹活不小心被農具碰的。

張大毛費力地爬下床,拿起臉盤和毛巾,就往外麵走。

吳昊天說:“大毛,你幹什麼去?”

張大毛說:“去衝個冷水澡。”

吳昊天一把抓起臉盆和毛巾,說:“等等我,我也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說笑著來到了男生衛生間。打開水龍頭接水,然後端起臉盆不斷地往身上澆。每潑一盆水,張大毛就齜牙咧嘴,哎喲哎喲**著不停。吳昊天問他叫什麼。張大毛就說,水進傷口了,象撒了鹽一樣,又癢又疼。吳昊天走過去一看,就發現他的身上青一塊紫一塊,他一碰,張大毛就嗷嗷叫,可見傷的不輕。吳昊天心裏就犯了嘀咕,幹農活割破手腳是常有的事,怎麼會連身上都是,甚至連肋骨上都青紫一片?

無論吳昊天怎麼問,張大毛打死都不說,而且臉色非常凝重。吳昊天就想,那憂鬱憤怒的麵具下麵,肯定藏著一個難以啟齒的大秘密。

衝完澡回到寢室,腦海裏反複播放著張大毛身上的傷痕,吳昊天一點睡意也沒有。除了麻杆還在一本正經地翻看著《辯證唯物主義》,其他幾個都睡了。大蝦還打起了呼嚕,呼嚕一串一串的。張大毛就說,大蝦睡覺很像咯著腰的母豬,有出氣沒進氣才會這樣。吳昊天就忍不住嗬嗬笑。

張大毛折騰了半天,沒有任何睡意,就把吳昊天從床上拉起來,說去操場上溜圈。一圈還沒溜下來,張大毛就說腳疼,走不動了。

吳昊天就拉著他,隨便找了塊草地坐下。蚊子們發現了,嗡嗡叫著展開一輪又一輪襲擊。

張大毛說:“吳昊天,我的事你不要和別人說。”

吳昊天猜張大毛可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對自己說,就很用力地拍拍了他的肩膀。張大毛隨即哎呦一聲。吳昊天連忙問,怎麼了。張大毛說,你小子真會拍,剛好拍在傷口上。

張大毛告訴他說,他根本就不是趕不上車,是自已執意走著來的。他還說,他家裏很窮,能省一點是一點,省一張車票錢,能買兩三天的飯票。

吳昊天聯想起張大毛腳上的大血泡,心裏就酸酸的,像是一根魚刺卡住了喉嚨,想吐卻吐不出來,想咽又咽不下去,很難受。

閑聊中,就不知不覺說到學武功的事情。張大毛就埋怨麻杆不厚道,小蔥也裝大頭蒜,白吃了他好幾頓糖醋排骨。

吳昊天想揭開心中的謎團,就問他為什麼執意要學武功,來複讀不就是要考大學嗎,即便麻杆真是武林高手,真會迷蹤拳,學起來同樣要浪費時間,弄不好武功沒學成,到把考大學的正事耽誤了。

張大毛隨口蹦出一句,還是把吳昊天嚇了一跟頭。張大毛說:“如果真能練就一身武林絕學,上不上大學都無所謂。”

吳昊天就問他為什麼會有如此怪誕的想法。

張大毛長出了一口氣說:“你也看見我一身的傷痕了,實話告訴你吧,根本不是幹農活時留下的,是打架打出來的。”

吳昊天大吃一驚,忙問怎麼回事,誰會這麼狠,把人往死裏打。

張大毛突然聲音低沉下來,含著鉛說:“吳昊天,咱倆是哥們,我把我的事情全告訴你,但你千萬不能再告訴別人。不說出來,我早晚有一天會憋死。”

吳昊天再次用力拍了拍張大毛的後背,很感激他的信任。他說:“我保證,到我這裏就止住了,天塌下來都不會說出去。”

張大毛就說起了他的家事。他說,他爹早幾年就因病去世了,撇下娘拉扯他和兩個妹妹,日子過得很艱難。他們家在村子裏是外姓,滿打滿算也就三四戶姓張的,村裏的第一大姓姓劉。姓劉的仗著人多,拳頭硬,動不動就欺負這些小門小戶。加上娘膽小怕事,一家人經常受人欺負,常常要打掉牙齒往肚裏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