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有兩麵，一麵是陽光，一麵是冰霜。陽光的那一麵總讓人感到很溫暖，很愜意，就象是冰天雪地圍著火爐吃西瓜；而冰霜的那一麵卻會讓人不寒而栗，就象是零下四十度吃冰坨，從心能一直冷到骨頭裏。程素妹一開始給吳昊天的感覺，就是這樣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女人。
第一節課，上《世界曆史》。
正式上課前，程素妹一身靚麗打扮，甩著一頭烏黑的披肩發，笑容可掬地第一個站上高三（七）班的三尺講台。那張臉因為掛著鮮花般的笑容而顯得更加楚楚動人，那副腰身簡直無可挑剔。都說魔鬼身材好，可魔鬼要是見了她，說不定會氣得三天不吸血。全班所有男生一堆色狼，近視不近視的，都把眼睛睜得比牛眼還大，再稍微一用力，一堆眼珠子都能跑到程素妹的身上開會。而程素妹未說話先抖出一臉蘭花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更讓男生們抓狂，骨頭都嘁哩喀喳地酥了。
同桌的張大毛用胳膊肘捅了吳昊天一下，手指頭點了點桌子上的一行字。吳昊天一看，就憋不住想樂。張大毛寫道：我想娶她當老婆。吳昊天趕緊也寫了一行回答：等下輩子吧！張大毛就把眼睛和嘴都抿成一條線，扭著磨盤屁顛顛地偷笑。
程素妹先自我介紹了一番，然後拿起粉筆，在黑板上端端莊莊寫下一個秀麗的“程”字。一看她寫的字，吳昊天的心裏就直突突。那字寫得也太漂亮了，橫平豎直，有柔有剛，該瘦的地方瘦，該肥的地方肥，越看越喜歡。自己咋就讀了多年寒窗，還是滿紙爬蚯蚓呢，莫非我的前世是養蚯蚓的？吳昊天打翻了五味瓶，開始胡思亂想。
程素妹隨後進行了五分鍾的戰前動員。前半部分把大家鼓動得熱血沸騰，看見滿教室裏都是奔跑的兔子；後半部分聽得大家渾身冰涼，兔子不見了，滿教室都是賊眉豬眼的灰毛老鼠。
程素妹說：“高三（七）班是學校的高考重點班，所有學生都是經過學校精挑細選的，有應屆的尖子生，更有經驗豐富的複讀生，以老帶新，希望複讀生能把寶貴的高考經驗傳授給應屆生，大家互助互進……”
吳昊天聽了，就小聲嘀咕，這個經驗不傳也罷，不把應屆生經驗成複讀生，那才是見了鬼。
程素妹繼續說：“班裏每個人都有希望考上大學。從曆年的高考成績看，高考重點班的升學率幾乎超過百分之六十一，這說明了什麼？說明高考重點班是個孵金蛋的好地方，是金蛋就能孵出金鳳凰……”
程素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一片陽光燦爛。她激情滿懷地說：“這一年，我將和同學們風雨同舟，一起戰鬥，隻要功夫深，鐵棒磨成針，我期待班裏的每個人都能變成金鳳凰、銀鳳凰……”
張大毛又在桌子上寫了一行字：鳳凰有銀色的嗎？
吳昊天回：是鴿子。
“但是，”程素妹話鋒突然急轉直下。“在座各位同學能不能成為金鳳凰，不取決於任何人，完全靠自己。如果有人以為進了這個班，就能順利變成金鳳凰，那就大錯特錯。前幾年的高考結果說明，金蛋也有孵出土雞、孵出家雀的例子。如果你不努力，那百分之三十九就是為你準備的。一旦你成了三九先生或三九小姐，考不上大學，你就臉長了，還有什麼顏麵見老師、見同學、見家長……”
吳昊天突然感覺臉滾燙如沸油，在慢慢拉長。複讀生就是那個金蛋裏孵出來的土雞或家雀，和鳳凰雖然同屬鳥類，但一身雜色羽毛，空有一雙翅膀，想飛卻飛不高。
吳昊天拿眼撇撇張大毛，他也正拉長了臉，在桌上一陣亂畫。先畫了一隻沒毛的土雞，又畫了一張流淚的豬臉，然後一個箭頭指過去，箭頭那端是個長發女人。吳昊天貌似看懂了，他畫的女人肯定是班主任程素妹。
程素妹接著說：“土雞和家雀也沒什麼，隻要刻苦努力，也能蛻變成鳳凰。但有一點我必須嚴重聲明，不允許任何人在班級裏搗蛋，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好湯。想變成老鼠屎的現在就舉手。”
說到這裏，程素妹犀利的目光往教室裏一掃。目光所到之處，所有人都低下了頭，仿佛自己就是程素妹所指的那粒令人厭惡的老鼠屎。
程素妹不露聲色地幹笑兩聲，說：“好！很好！說明同學們都很有骨氣。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但我希望這個班一直都是幹淨純潔的。一旦我發現誰由金蛋變成了老鼠屎，一定掃地出門，絕不姑息養奸！最後，我還有一點要特別強調，班裏不允許談情說愛，想談戀愛，回家談去，關起門來好好談，來這裏就是讀書的，隻有一個戰鬥目標——那就是考上大學！給學校爭光，給家長掙臉！有沒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