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尋找那片海上唯一的光亮,人們說,海裏有一個傳說,隻要真誠地向他許願,或許就能見到你想見到的那個人。——《醜聞》
季曉晴為什麼出現在這裏還不得而知,不過好在他們還是趕上了最後一班回彌留之境的船,還是來時那個船家。
“年輕人,我們得在這天亮之前到達岸,要不然慘了。”
那船運行得飛快,奇怪的是回去的海路上,並未有大風浪,船家開得穩當了不少。
“你剛才問了什麼問題?”
高澤癟嘴態度隨意:“就隨便問問,那老太太看上去不太靠譜。”
“老太太?”季末沒忍住笑出聲,“那家夥可是個小姑娘,專騙像你這樣的年輕小夥子。”
高澤吸一口氣,語氣微怒:“你剛也不攔著我點?既然我們是同行人,以後有什麼事,你得提前和我說,別把我當成傻子一樣耍。”
“我什麼時候……”季末本想著反駁,思考片刻還是點頭。
船又向前行了一段。
海風將高澤額前的發絲吹得老高,他縮了縮身子問:“你不覺得這黑島吹來的海風帶著點鹹腥味,頭暈乎乎的,很困,讓人很想睡……”
拾荒者悠閑扶著方向盤,側過頭:“年輕人,這海名叫忘川海,渡過這片海,你方才的記憶都會遺忘。”
遺忘?
正當高澤犯蒙之際,季末抱起雙臂,倚在船側,閉眼的模樣沒有一絲慌張:“好好睡一覺,等醒來,關於黑島發生過的一切,你都不記得了。”
高澤掙紮著,可身子疲軟,眼皮子自己合了起來,腦子裏像是接收到指令一般昏昏沉沉。
大概是海風的作用,他沒有做夢,反倒是安安穩穩睡了一覺,而這樣的安穩覺實在久違。
他從昨天的那片金色沙灘上醒來,起初的痛感來自他的手臂,後來一點點攀附到大腦,慢慢被疼醒,他奇怪地發現手臂上刻著兩個字:季末。
……
“我送了你一個秘密,你要把關於這個人的記憶送給我。”女巫指了指門外的那個小說家。
“季末?”他不解的眼神審視,“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女巫並未透露,隻是說:“你若想知道,那是另外的價錢了。”
高澤此時看著手臂上的血痕,自嘲笑了:“該不會,這家夥還是騙我的吧?嘶……我也真下得去狠手。”
苦心調查多年,好不容易現在有了線索,怎麼可以從頭再來?可分明渡過這片海,就會遺忘這裏的一切,但他卻記得很清楚。
昨日他隻是站在上麵看著這片海,海水湛藍,海浪聲舒緩。
今日黎明前的海神秘不可測,無數秘密與未知的恐懼都埋在那片寂靜的海之下。
更詭異的是,那魚肚白的天際下竟有那麼多人直著身子站在海裏,他們像豎立的十字架虔誠而又充滿等待,海,安靜得隻能聽見浪的呐喊。
“高澤,早安。”
他被嚇了一跳,轉過頭,小白麵無血色站在樹後,當然她隻是個機器人,本就沒有血色。
“海裏的喪屍沒嚇死我,被你嚇死了。”
“抱歉高澤。”小白的睫毛一弛一張尤為靈動,雖說她已經是被淘汰的機器人,卻比最新型的2500號機器人更像是個人。
高澤湊近了一點,確認海裏站著的是人,更是不解:“那些人都在幹嗎?還有,小白你有看到季末嗎,他和我一起坐船回來的?”
小白目不斜視,始終關注著海麵:“季末,他還是選擇了第三日的任務。”
“第三日任務?”高澤蹙眉指著那片海,一時不知如何表達,“那,那我……”
“這是一個選做任務。”竟有一絲錯覺,小白的眼眸中竟露出了擔憂的神色,“當絕世之巔的第一束陽光撒向海平麵的那刻,在沿海的礁石圈會升起一個燈塔,這裏的人叫它心燈,據說第一個走到心燈的人,可以與這個世界或者現實世界的親人對話,因此很多人都想要嚐試。”
能夠與任何一個人對話?無論是活著還是死去……
“我也要去!”高澤毫不猶豫。
小白拉住了他:“來不及了,任務已經開始了,今日的獲勝者就在這群人當中。”
話音剛落,一座白色的燈塔從海底慢慢升起,人們隻能瞧見那象征希望的光先從地平線升起,似乎照亮一半的人間。
水中本是如行屍走肉的人們,仿佛都被這第一縷陽光喚醒。他們睜開眼,如同出生的嬰兒隻是欲望的刺激,他們有的行走,有的海裏遊泳,有的甚至看不出是什麼姿勢。
像黑夜裏趨光可憐的小蟲,奮不顧身地衝向那未知危險的目的地。
隨後,人們開始狂笑,開始大哭,甚至開始憤怒吼叫。他們有些人拉扯著,摩拳擦掌互相不讓,有些人為此打得不可開交,那道耀眼的陽光,是有著特殊的魔力的。
“他們這是瘋了?”高澤的眉頭又鎖了起來。
“這裏叫七魄海,對應著人的七魄:喜、怒、哀、懼、愛、惡、欲。他們會想起喜悅的事大笑,會想起惱火的回憶大哭,會害怕親人的離去悲傷,會因愛恨而難以釋懷。這是七魄海激發了他們前世內心的世界,隻有真正渡過七魄海的人,才能找到心燈。”
“如果渡不過,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