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裏,規律的“滴滴”聲響著,主刀大夫凝神用勾勺放腦部積液,和手術室一門之隔的另一間屋子裏,兩個人在認真看著手術的整個過程,鏡頭始終跟著主刀的人。
等手術終於結束手術室裏重新打掃之後屋子裏的人才出來,這是兩個穿軍裝的人。
“魏大夫,院長找。”
將將把手術服換下,語默見有護士過來跟她這樣說,然後她覺得奇怪。現在的院長是繼父親自帶出來的,故而院長知道她的脾氣,院裏有什麼事情若是單獨找她,院長必然是通過繼父告訴她這件事,今天這是頭一回聽見院長找。
等到了院長辦公室進去的時候,語默一愣,辦公桌後麵坐著的人她不認識。
院長辦公室裏坐著一位方臉紅膛的人,這人濃眉大眼很是英武,隻是看著上了些年紀,見語默開門進來站起身“魏醫生。”
隔著兩米的距離語默道“你好。”
語默這樣說完此人朗笑出聲,語默莫名。
從語默剛進屋的時候張海山就在打量她,見進來的人腰背挺直雙眼清亮,隻是繃著臉蛋站在遠處不著痕跡的打量他,這樣在他看來仿若小孩裝大人的樣子讓張海山立馬覺的這是個可愛的女娃。
關於眼前女娃的所有資料他大致看了一遍,送來的影像資曆他也看了,看資料和影像,隻是讓人驚歎這女娃小小年紀的精湛專業度,聽別人說大多也都是關於她如何冰冷如何高傲如何不善交際,可親眼見了人張海山對這娃滿意極了。
“我是負責國際線上的,我姓張。”
說話的人簡單說明,語默便知道這人的身份,隻是她不知道負責國際線的人找她的理由是什麼,下意識的看了看說話人的軍銜然後等著這人繼續說話。
她聽人說話的時候總是很專注,隻是麵部沒有表情,這讓她看起來嚴肅而冷靜,這樣的一個人在平日的生活裏自然是沒人願意和她交流的,而張海山正是需要這樣的一個人。
“我們有一支隊伍要去H國執行任務,當地醫院不會接收非國際批準國家職業軍人,所以我們需要一個全科醫生。”張海山直接說明來意。
這是國家正規軍人私自潛入他國的行為,語默眼睛稍稍睜大看向眼前將軍級別的人。
看語默的表情,張海山了然她想的是什麼。
“國家需要我們這麼做。”
於是語默安靜下來,繼續往下聽,然而過多的說明就沒有了,剩下的就是征求她的意見。不,也不算是征求意見,她知道了這件事,那就說明她必須要去了,這算是半強製性的征求她的意見。
如果她正常,沒有任何毛病,這是她義不容辭的,可是她不能保證去了她國她的狀況不會影響整支隊伍,然看著坐在辦公桌後麵的人,語默說不出拒絕的理由。她不希望任何知道她不能去的理由。
於是最終,她點頭了。
往後的幾天還是一如先前一樣,她有做不完的手術和病人要管,隻是不同的是一直有人找她談話,一直有人給她做各種檢測,終於所有的談話都結束了的時候,就是該隨著一支隊伍去他國的時候了。
塔城西郊外的駐地裏。
柴毅然靠坐在椅子背上,聽老頭的念叨。這人仰著腦袋,看著屋頂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說這次會有醫生隨你們一起出去,到底在聽我說話嗎?”
“嗯。”柴毅然簡短應了一聲。
張海山看柴毅然的樣子忍不住將手中的筆扔在了這人的腦袋上,從剛開始說了任務的時候柴毅然就是這個狀態,現在說完了還是這個狀態。
腦袋上被筆砸了柴毅然才低頭看砸自己的人,“我知道了,不就是來個醫生麼。”
“你們這次出去情況特殊,我們的醫生不夠用,找的外麵的醫生。”
“嗯,我會自己看著辦的,醫生會完整帶回來的。”
醫生這兩個字一出來的時候,柴毅然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語默的臉,從南麵回來已經有一個月了,這一個月他想起醫生的臉的次數有那麼幾次。
因為心神有些恍惚,柴毅然理所當然的沒有去確認醫生的身份,也理所當然的認為隨隊的醫生是個男的,及至看見來的人時,這個男人難得愣住。
語默是夜半的時候被人接走的,到了地方的時候已經過了兩個小時,等下車的時候她還不知道和她一起去的是誰,她隻知道這些人可能是特工之類的。
寬廣的停機坪上亮如白晝,幾十個人無聲而迅速的搬動各種器械。
柴毅然亦在忙著檢查所有人的裝備,等身後有人報告說隨隊醫生來了的時候他才轉身。
遠遠的有隊員領著一個和他們打扮相同的人走來,還未看見臉,柴毅然隻覺得這個醫生實在是太瘦了,最小號的衣服穿上都空蕩出許多,及至人慢慢走近了,柴毅然才看見那張臉。
黃色的燈光下那張臉生動鮮明,好像柴毅然第一次看見的那樣,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