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坐在轉角的牆壁上,魏語默猛猛的吸足了一口氣,然後將臉埋進膝蓋裏,冰冷的牆壁和地板讓她好受了不少,她知道手術結束的時候這層除了她已經沒人了,所以這會兒她也就能安靜坐在這裏,等身體裏的那股勁兒緩過去。她覺得壓抑了這麼多年的東西蠢蠢欲動再是壓抑不住了,它叫囂著要衝出她體內,猶在今日看見那個男人的時候它的聲音更加清晰,清晰的跟她說它要出來。
女醫生纖瘦,蹲坐在角落裏也隻有一抱抱兒大小,遠遠看去,將頭臉埋在膝蓋裏的醫生看起來無助極了。若是有人看見這樣的醫生,定然要驚訝的話都要說不出來,那個永遠缺少表情,完美的機器人一樣的魏語默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時刻。
好一會之後,語默重新抬頭,怔忡了半晌,腰間的通知器響了,樓下又在傳呼她,已經推進手術室的新病人容不得她再耽擱下去,故她站起來,然後瞬間恢複成完美的醫生,步履規律的下樓了。
一下樓,重新洗手,待穿好手術服進去的時候魏語默看見了熟悉的人,下意識的抬眼看了看牆上掛著的片子再看了看躺著的病人,心髒起搏器帶了三十年的年輕人終於到了摘起搏器換心髒的時候了,難怪臣鐸在這裏,他是心外的主刀,這樣的大手術當然非他莫屬了。
臣鐸是魏語默的未婚夫,兩個人訂婚已經有一年了。此人是軍總的頂梁柱,老院長的得意門生,身材頎長,將將接近不惑之年就是軍總這樣的大醫院心外這樣的大科主任,四十歲上下正是外科大夫的黃金時期,閱曆加上不低的業界地位,讓這個男人充滿了魅力。
此時臣鐸看見語默進來,眼角微眯的點了點頭。語默也微微扯了個笑走過去,今天理當她是臣鐸的副手,故而她就站在了主刀對麵,按照慣例掃視放在一邊的手術刀,這是她的習慣,盡管手術之前有手術室護士長一遍遍確認器具,可她還是習慣在動手之前確認所有的東西呆在她該呆的地方。
然就在她轉頭掃視器具的時候,突然,有隻手搭在她肩上,語默猛的一僵瞬間回頭,這個手術室裏能不經她同意的將手放在她肩上的沒有別人,可瞬間她還是反應有些過度,幸虧戴了口罩看不出表情。
“別動。”四十歲上下的男人聲音再不似少年人那樣清亮,經過發酵的聲音醇度更高,語默聽罷安靜站著,感覺男人的手指擦過她頸後□□的皮膚然後將她露在外麵的一縷頭發重新放進手術帽裏。
因了語默瞬間的轉頭,所以這會兩人麵對麵站著,兩人都穿著消過毒的衣服,手術室裏也是消毒再消毒的,故個人的體味應該不是那麼清楚,可語默還是聞見了臣鐸身上的味道,那種成熟男人的味道讓她悄悄攥了攥手。待整理完,語默彎頸低聲道謝,臣鐸摸了摸語默頭頂,兩人也就各自站在各自的位置上。
“開始吧。”臣鐸朝麻醉師點點頭,手術室裏正式開始心髒摘除再換新手術。可就在23號刀遞過來的時候臣鐸示意語默接過,語默訝然,再三看了看臣鐸得到確認之後沉默接過利落的劃開皮膚。
今天這樣的手術主刀不應該是她,可臣鐸願意讓她做主刀,語默是感激他的,心外的主任已經不需要讓這樣一場手術給自己錦上添花了,而她不一樣,不管是履曆還是年齡,這樣的機會對於她來說當然是越多越好,語默相信自己的能力,可這樣的年齡哪怕成為主治都要引人猜疑更何況她現在是神外的主刀加之接管最頂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