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醫生不是具有侵略性的人,可是柴毅然還是能覺察出後背的視線,為此他不自覺的挺直後背,及至後背的視線消失他才稍稍放鬆下來,他為剛才自己的失控而惱火。明明知道這裏用的是最先進的醫療設備和全國最好的外科主刀,可他方才卻是準備將失去戰友的情緒發泄在醫生身上。
在醫生無言接過東西的時候,柴毅然有些無地自容,若非今天看見的是那樣一張臉那樣一個姿勢的醫生,興許他今天可能在醫院作出失格的舉動了。
腦海裏不斷浮現女醫生的臉還有她的動作,盡管詫異於醫生那樣迅捷的動作還有那樣的神態,柴毅然終是長長籲了口氣然後繼續下樓。隊裏又少了一個人,需要他想的事情還有很多。
這個國家有很多軍人,國家養著大批將士,每天數以億計的軍費將養了大量的將士,可是不是哪一個軍人都可以享受到國家頂級醫療服務,甚至連國家最高級將領也不見得會在特別救助科進行醫療服務。
特別救助科是軍總醫最頂層的單設科,甚至可以不受醫院調度隻接受特定人命令從而醫治病人,這裏一年隻醫治幾十個人,或者這裏一年也可能隻有幾個病人,可是這個單設科永遠是處於運轉狀態,所有醫護人員連同醫療設備永遠處於最好的收接病人的狀態,隻要病人一來,沉寂幾個月幾年的地方總會有人第一時間進行醫治,軍總的最頂樓,是全院最神秘的地方,神秘的還有那個年紀那樣輕卻做了頂樓主刀的女醫生,神秘的還有五年間一直自由進出特別救助科的男人。
這個世界總是有很多秘密存在,人們看不到的東西實在太多,故而我們總是想法設法窮盡一生來探求各種秘密,有些能找到,有些則可能永遠看不到。
而柴毅然連同他每天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和他一樣的人則永遠不能被大家知道,他們生,則隻是悄悄的生,他們死,則默默的死去,隻留下一個編號還有幾張宗卷放在大家都接觸不到的地方,生和死都是不為人知的。或者有人知道你的生死,然知道的那些人是連五個都超不過的,生養你的父母興許會知道你的生死,可僅僅是知道而已。
在這個世界上,在我們國家,就是存在這樣一批人,生死都是秘密的這樣一群人,他們接受訓練,然後出入戰場,然後死去。這群人組成的這個團體,隨著時間的流逝以驚人的比率在折損著,他們世界走動,他們沒有白天和黑夜,他們隻接受特定人的命令,他們是軍人,可對他們來說整個世界都可能是戰場。
一個國家,總是有些事情是不為人知的,而國家總需要某些人去幹那些不為人知的事情,以國家之名,這些人存在著,組成了一個隊伍,而柴毅然,就是這個隊伍的頭狼。
若是國際戰爭中有關於“民族死士”的記載是真實的,那柴毅然的隊伍,大抵是延續了“民族死士”的存在,他們可以是間諜,也可以是特務,更可以是特種兵,可所有的所有,都是最凶險所處,他們輕易不出動,出動則是最後的王牌,故而,軍總的特別救助科是為他們所設,故而,柴毅然每次都是帶著受重傷的隊員來這裏。
要培養出這樣一張牌,花費的心血可想而知,可是柴毅然帶來的人,救回來的沒有幾個,終於今天在折損了最年輕的一張牌的時候柴毅然按捺不住,他們每次出行都不知道能否回來,可他還是希望他們都能回來,每次當柴毅然默默在各種紙張上簽上自己名字的時候,骨子裏的疼叫這個男人一年年的沉默下來,也一年年的嚴厲起來。
今天理智稍稍走失的時候柴毅然對女醫生那樣了,理智回來的時候他無言的轉身走,轉身走的時候他想,醫生對他的印象定然是糟糕至極,他知道常年的沉默和嚴厲,讓他的臉並不是那麼討喜。
柴毅然不知道,當走廊安靜的時候,轉角的醫生驟然踉蹌,哆哆嗦嗦從口袋掏出一隻十毫升針管熟練的打進自己靜脈裏,過一會醫生才安靜下來,仔細看,醫生的肘彎處針眼密密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