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2)

扳到眼前,才看清人的臉。嘴上血跡模糊,嘴唇上到處是牙印,眼窩深陷青黑,因為急速的消瘦,顴骨在臉上能映出陰影,好像隻有眼睛還是好的,清晰的雙眼皮遮著主人的眼睛,魏語默不知這雙眼睛睜開的時候還能認出她麼。

醫生的本能,叫她第一步便是探了男人的脈搏,雖然知道這間房日夜有人監視,可親眼見著這樣的場景,她真的怕這會一動不動的人已經死了。

就那麼細細看了眼前這張臉半天,魏語默發現她從來沒有這樣仔細看過柴毅然的臉,頭一次仔細端詳卻是在這樣情況下,這樣的事情本身是叫人悲傷的。

可是卻不能怨誰,他有他的職責,她有她的職責,因而此刻這屋裏發生的一切便叫人更加悲傷。

柴毅然還沒有醒來,越是沉睡的時間長,就說明藥效已經快要過了,魏語默沒有其他動作,查看過柴毅然全身之後她也靠坐在柴毅然旁邊,等著柴毅然醒來。

在這間屋子裏,時間的流逝是沒有意義的,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終於又有喘息聲響起,魏語默一個激靈,側頭看的同時本能的身子已經將柴毅然的頭攬住,這人在將腦袋往牆壁上撞。

“柴毅然,醒醒。”語默跪著,攬柴毅然腦袋低頭喊,隻看見男人緊皺的眉頭和猙獰的麵容,下意識的抬頭看屋頂的監視器,她希冀著有人能夠同意讓她能減輕點懷裏人的痛苦,她看不見就罷了,可是這會這人就在她的懷裏這樣痛苦,她怎麼能夠看下去。

然四周繼續安靜,語默無奈,隻能緊緊抱著柴毅然的頭,將這人的手也放在懷裏一並抱住。

柴毅然渾身燥熱,肉體疼痛的感知程度已經低到可以忽略了,藥物的禁斷反應已經將他折磨的隻剩下動物本能,他已經不知道自己這樣過了多長時間,興許一年,可能也有兩年,隻是重複的醒來,昏迷,後兩次的醒來他稍稍有了些意識。這會,眼睛沒有睜開,可是奇跡般的,他竟然聞到了魏語默的味道,消毒水混合著女人的味道叫柴毅然覺得禁斷叫自己瀕臨發瘋,因而,他大力揮動四肢,希望自己能清醒些。

“別動,不要動了,快要過去了,再忍忍就過去了,過去了就好了,忍忍。”因了柴毅然更加大力的掙動,一貫隻有冷言的魏語默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此刻是以一種多麼別扭的勸哄語氣哄著懷裏人。

幻覺來的越來越重,柴毅然覺出他的大腦皮層腦電波給他發出錯誤的信號,他以為他終究是沒能熬過去,遂就那麼掙紮著睜開眼睛,睜開眼睛,他看見了滿眼的白,那是魏語默的衣服,醫生常穿的衣服,柴毅然終於相信這次的抗耐力藥研發的成功極了,沒有任何人能抗的住,他還以為他能扛得住。

長久的感知生死,柴毅然剛睜開眼睛,魏語默就發現了,她低頭才發現,柴毅然麵孔猙獰著發怔。

“醒了麼?”

冷冷清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柴毅然抬眼,抬眼就見魏語默的臉。

還不等他有什麼動作,熟悉的反應又襲來,柴毅然咬牙,克製著自己手腳的動作,他死睜著眼睛,死死盯著俯首看他的那張臉,汗水糊了眼睛也不閉上眼睛,忍住腦裏的陣陣眩暈,柴毅然不敢相信這會能看見魏語默,直到頭頂上傳來輕柔的摩挲,那種帶著憐愛的母性的摩挲讓他閉上了眼睛。他可能熬過禁斷反應了,熬不過去的人是不知道觸感的甄別的,柴毅然想,然後覺出周身襲來的肉體疼痛。

此時,語默再也繃不住臉上的平靜,她臉上的疼痛度是和柴毅然臉上的一樣的。

她有病,柴毅然是她的藥,這會,柴毅然有病,她可以試著藥柴毅然。

疼痛叫人神智清醒,柴毅然嗅聞著熟悉的味道,奇跡般的,竟然想起了初次見魏語默的情景,他以為他早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