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急速的喘息,野獸一樣的低吼,還有空氣中彌漫的濃重血腥味,周圍近乎不流動的空氣,水泥牆上道道不規則的劃痕,地上斑駁的濕跡,所有的一切,讓這個沒有任何家具的水泥房像是人間煉獄,或者說像是有尖利爪牙的猛獸相互廝殺後的血腥戰場,因為牆麵上帶血的痕跡,地麵上紅色的濕跡,再再顯示此地不久前應是野獸相搏之後的場景。

忽然,低吼聲和喘息聲斷了,瞬間,這個煉獄一樣的房間在消失了最後一點聲響之後呈現了死一樣的安靜。

可是過不多久,猛的一聲,原本中斷的聲音又出現了,這回不像是先前的低吼聲,更多的,則像是從喉嚨裏擠出的哀號聲,痛到極致的哀號聲,伴隨的還有不斷的撞擊聲,悶悶的響聲之後哀號聲慢慢便能降低些,最後哀號聲又消失,隻餘下喘息和啜氣。

此刻水泥房的角落裏,蜷縮的黑影抽搐一樣的動了動,再一次房間慢慢沉寂下去,如此反複。這樣的反複在這間屋子裏已經持續好多天,甚至地上有些血跡早已幹涸到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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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冷的地下通道裏,魏語默大步大步往前走,地下通道蒼白的燈光照在她臉上,顯出一種病態的白皙,身上的白大褂沒有係扣子,兩邊的衣襟隨著主人的疾走而在空氣中自由飄動,從遠處看去,幽暗的地下通道裏,仿似隻有一團漆黑長發在空中漂浮。

魏語默在醫院之外從來沒有大步走過,或者說就連在醫院裏,若非是緊急到連一秒都不敢浪費的重急症患者的搶救,你不會見到她的行走頻率有什麼變化,同事們甚至沒有見過魏語默跑的樣子,可是這會,魏語默在疾走。

地下通道的風從來是不能叫人舒服的,尤在這樣的秘密研究基地,更是叫人難受異常。這樣的風仿佛一個訊號,叫疾走的人呼吸加重起來。魏語默臉上向來是欠缺表情的,一般人很難從她的臉上看出她的心思,可是這會,一眼能看出的焦急還有加重的呼吸,輕而易舉知道此刻疾走的人該是著急的,甚至可能在恐懼著。

疾走,疾走,這地下通道仿佛走不到頭,終於倉皇奔跑起來,語默已經半個月不知道柴毅然的任何消息了,終於知道了,可是卻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時刻要相見,或者也是可能見不上。

通道的盡頭,水泥門前麵,魏語默深吸了口氣,在察覺自己手顫抖的鑰匙都要拿不住的時候她有片刻的失神,連她自己都對手顫的自己詫異,然終於,水泥門還是打開了,打開之後,魏語默在門口站了半天。

盡管腦海裏想象過這間屋子的樣子,盡管她親自參與了藥物研發的過程,可看到屋內情景的時候她還是倒抽了一口氣。

有那麼一秒鍾,語默有點手足無措,牆上的印跡,地上的印跡,還有空氣中的血腥味,布料的撕扯碎片,這樣的場麵比剖開一個人的胸腹還讓她無措。可是門乍開的瞬間,魏語默沒有找見柴毅然。

門外是透亮的,門裏也是透亮的,兩種不一樣的亮光反叫眼睛難以適應,語默先看見了屋內的情景,然後終於在角落裏看見了蜷縮的黑影。

在看見蜷縮在角落黑影的時候,一瞬,語默覺得自己心髒重重撞了胸腔一下,心肌那樣猛烈的收縮簡直讓她以為她出現了幻覺。

這間水泥房裏不是空蕩的,是有人的,角落裏蜷縮的黑影大體可能是個人,因了能看出手腳的形狀,大抵可以認作是人而不是其他動物。

此刻,這黑影靠坐在水泥地上,身上淺綠色的軍襯早以看不出原來的形狀,隻有撕剩下的半截袖子還掛在胳膊上,□□的皮膚到處是指甲抓撓的痕跡,兩條露出來的腿血跡斑斑,手腳指甲崩裂,原本那樣高大偉岸的男人,這時候肩胛窩深深顯露,結實的肌肉早已消失,剩下的隻有粗大的骨架在皮膚下隱現。

柴毅然是側著頭的,因此語默看不見他的臉,可是光看見身上的痕跡,已經叫人心碎。這一定是地獄,人間是不會有這樣的折磨出現的。

成年之後,魏語默就很少哭過,她不允許自己顯露出任何脆弱的樣子,有那麼一陣子,她覺得哭泣這種情感發泄渠道她天生是不具有的。然這會兒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站在柴毅然麵前的人淚流滿麵,顫抖的手在半空伸了半天才將偏過去的臉扳倒自己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