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她把卉兒抱在懷裏安慰著,“現在沒事了,別哭,沒事了。”
“我不是害怕那些人啦,我是被你給嚇死了,”卉兒邊哭邊說,“你明明不會武功,還敢拿劍殺人,要是一不小心被刺到,那我也不要活了!”
“是啊,雁非姑娘,你剛才真是把我給嚇死了。還好運氣好,沒有受傷,要真有事,七爺會第一個砍了我的腦袋。”多科奇也心有餘悸地說。
雁非抱歉地笑笑,撫著卉兒的頭發說:“剛剛那種情形,我根本就沒想那麼多,讓你們受驚了,真是很抱歉。”
“可是,姐姐剛才好厲害哦!”卉兒止住哭聲,滿臉崇拜地望著她。
“對了雁非姑娘,幸好剛剛你把他們唬住了,那些人看見你那種氣勢,還真以為你會武功呢,要不然,肯定還有一場好鬥。”多科奇也忍不住稱讚道。
“喂,你可不許指望我姐姐每次都這樣‘天女下凡'啊,她要是傷了一根寒毛,鄧公子和七爺絕對饒不了你。”
“卉兒,怎能這樣跟多大哥講話,還不快謝謝人家救了我們。”雁非責備地看著卉兒。
卉兒撇撇嘴,不情不願地低聲說了聲:“多謝多大哥。”
多科奇顯得很不好意思,搔搔頭紅著臉回道:“何必言謝,保護你和雁非姑娘本來就是我的職責啊。”
看著難得臉紅的多科奇,再看看一臉別扭的卉兒,雁非有些了然地笑道:“別再禮尚往來了,快走吧,再不走被那個老板識破,會有麻煩的。”
兩人尷尬地對望一眼,默默地跟在雁非後麵上了馬車。
“姐姐,那些人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想要殺咱們?還有,他們怎麼知道你姓柳的?”坐在馬車上,卉兒一臉不解地詢問雁非。
“你剛剛問的問題,我一個也不知道。”柳雁非緊蹙著眉頭,仔細回想那個麻臉的謝老板說的話。
多科奇回過頭衝著車內的兩個人說:“很明顯這些人是衝著雁非姑娘來的,而且個個武藝高強,卻又不像是來自江湖上的哪個門派,姑娘以後要小心些才是,可千萬不可以再有剛才這樣的舉動了。”
“多科奇,依你看,這些人究竟是什麼人呢?”雁非忍不住問道。
多科奇沉吟良久,支吾道:“我也不太清楚,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再過兩日就到京城了,姑娘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雁非淡淡地應了一聲,不再言語,心裏卻突然間充滿了懷疑。
多科奇是個不會說謊的人,她從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沒說真話,先前他對麻臉謝老板說的話,根本不像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反而顯得對他們的追殺動機了如指掌,在他說出那番警告的話後,連謝老板也臉色微變。
她還記得多科奇的第一個問題是“受何人指使”,一般情況下,他應該問他們“究竟是什麼人”、“與我們三人有何過結”、“為什麼要追殺我們”才是。如果他不知道內情,是決不會猜到他們有幕後主使的,最多以為是幾個想要殺人劫財或者對她意圖不軌的小毛賊而已,何況,他又說出什麼她是金枝玉葉之類的話來,以她一個出身青樓的女子來講,就算是嫁給鄧如維後,也絕對稱不上什麼金枝玉葉。
想到這裏,她偷偷看了看專心駕車的多科奇,暗暗提醒自己要留意他的言行舉動,也許這次上京,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簡單。
萬曆二十七年京城春香苑
春香苑最幽靜的地方,是當家花魁呂香香住的含春樓,含春樓外有一個小小的池塘,上麵架著一座石板搭建的拱橋,橋的對岸是座精致的木雕涼亭,亭的四麵垂下桃紅色的薄紗,每當微風拂過,簾幕輕揚,薄紗飄飛,亭中便似有暗香傳來,撩人心魄。
涼亭內呂香香正慵懶地斜臥在柔軟的繡榻上,由幾位丫鬟伺候著小憩,她麵前的木幾上,葡萄美酒一應俱全,繡榻的對麵,擺放著古箏和琵琶,案上的香爐裏香氣正旺。
“小姐,已經過了半個時辰了,公子爺還在外麵等著呢!”丫鬟荷香小心提醒著閉目養神的呂香香。
軟榻上的人兒懶懶地睜開眼,柔若無骨的玉手搭上跪坐在旁邊梨香、梅香的肩,“荷香,請公子爺進來吧。”
“是。”荷香匆匆退下。
“小姐,公子爺好像還帶了鄧公子來。”菊香在一旁補充道。
“哼,”嬌媚無比的豔容上浮現出真假難辨的笑意,呂香香緩緩站起來,吩咐菊香道:“去把上次公子爺送來的錦盒拿過來。”
“是,小姐。”菊香依言拿過錦盒,在呂香香的示意下將裏麵粉末狀的東西放進木幾上的酒壺和案上的香爐中。
呂香香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在梨香、梅香的攙扶下坐到古箏前,輕挑一弦,彈出一個斷音。
“香香姑娘的架子好大,連本公子見一麵,也要候上半個時辰。”弦聲未盡,就聽見一個尖利的男聲響起。
呂香香停下撫箏的手,款款起身,向剛剛踏進亭中的男子盈盈一拜,喚聲“常公子”。
常公子哈哈一笑,讚道:“果真是國色天香,香香姑娘的美貌,可謂天下無雙啊!幾日不見,越發的美豔絕倫了,鄧兄,你說是吧?”
呂香香似乎這才注意到旁邊的男子,欠身施禮道:“鄧公子,香香有禮了。”
男子慌忙還禮,“香香姑娘的美貌果真是世間少有,鄧如維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
“鄧公子說笑了,”香香妖媚地笑笑,說道,“不如讓香香為公子彈上一曲,以謝公子盛讚。”說罷重新坐下,垂首開始彈奏古箏。
曲調清幽,餘音繞梁。
“如維,我沒說錯吧,呂香香會被稱為京師第一美人,自然有過人之處。且不說她的相貌舉世無雙,就這一手好琴藝,也堪稱一絕。怎樣,我沒說錯吧?”看得出鄧如維對香香的印象極好,常公子不免有些得意。
一曲終了,鄧如維率先鼓掌。
呂香香一臉嫵媚地走近他,輕偎在他身旁坐下,鳳眼一挑,溫言軟語道:“鄧公子是第一次來含香樓,香香應該特別招待才是。菊香。”
“菊香在,小姐有什麼吩咐?”
“替鄧公子斟酒。”
“是。”
呂香香不顧有旁人在,放肆地貼在鄧如維身上,吐氣如蘭地說著話,柔軟的胸部似有意又似無意地在他身上輕蹭,雙臂猶如兩條水蛇一般纏上他的腰。
溫香軟玉在懷,鄧如維不免有些心神蕩漾,恍惚中想起柳雁非,雖然她也美也媚,卻不若眼前的女子這般熱情豪放,明白男人的渴望。他覺得今日自己極其反常,以前就算相思再難熬,都不曾這樣褻瀆過雁非,可今天一踏進這小小的涼亭,就感到滿身燥熱難耐,經不起眼前女子任何的輕微挑逗。
而常公子也奇怪得很,未等菊香將酒斟滿,便起身要荷香領去庭院中觀魚,四個丫鬟簇擁著他吵吵鬧鬧地出了亭。一時間,獨自麵對著妖媚詭魅的呂香香,鄧如維心中又是一蕩。
“爺,喝了這杯酒吧!”呂香香嬌柔的身子半掛在他懷中,纖纖玉指端著翠玉酒杯舉到他麵前,胸前的柔軟緊緊擠壓著他,讓他的呼吸急促起來。
他不由自主地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頓時全身猶如一團烈火在燒,恍惚間,他覺得自己看見了雁非,她正用一種從未有過的挑逗眼神望著自己,發出無聲的邀請。
血液一下子衝上他的大腦,他低吼一聲,一把抱過眼前的女子,埋首在那片瓊脂冰肌之間,貪婪地吮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