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1 / 3)

?第4章

為了兩人的傷,喬三不得不決定退回九江,尋到城郊一個小客棧落腳,再從城裏請來大夫。

“喬三,你說怎麼辦?”大夫正在外屋開藥方,蓄著絡腮胡子的馬強憂心雁非的傷勢,忍不住在屋裏來回踱步。

喬三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斜眼望著馬強,開口道:“老弟,姑娘一定不會有事的。”

馬強停下腳步,奇道:“你怎麼知道?”

“你也不仔細瞧瞧,咱們救下的那位爺是誰——楊七爺!”

“啊?”

“你不信?昨日他昏迷時我見他的身上帶著符印呢!再說那個叫吉格勒的小子和卉丫頭,一口一個‘主子’‘七爺’的,想不叫人知道都難。”

“三哥,”馬強驚喜萬分,“那咱們還等什麼?跟著七爺去啊!”

“老弟,”喬三緩緩搖頭,“我這條命說過是給了姑娘的,姑娘不開口,我喬三決不會離開姑娘半步。”

“姑娘的傷勢怎樣了?”

“還好,沒有傷到內髒和骨頭,卉丫頭正照顧著呐。”

“姑娘不是在揚州城等公子爺嗎?怎麼又上九江來了?要不是咱們剛好路過,那豈不是……還有,姑娘怎麼會跟楊七爺在一起,還遇上這些亡命的人?”馬強好不困惑。

“唉,昨天的情形,我也是心頭直發顫呐,要不是那群人溜得快,我一定會審清楚其中的原委。現在隻有等姑娘醒來再問個究竟了。”喬三仰頭喝幹了茶,不安地望了望門外,“姑娘都昏迷了一天一夜了,是咱們照顧不周,不該讓姑娘嬌弱的身子骨受這種折磨啊!”

廂房的床榻上,雁非合著眼靜靜地躺著,麵白如紙,眉頭緊蹙著,沒有血色的雙唇因為缺水而有些幹裂。

楊曄坐在她身邊,輕輕將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默默傳遞著內心的擔憂和恐慌。

他從來沒有這樣恐懼過生死。自小在毒打與白眼中長大,早已看慣了人世間的冷漠和無情;多年征戰沙場,也早看破了生死。可當鋒利的長劍刺進雁非的身體時,他卻亂了方寸,失了冷靜。

眼前的女子,像是擁有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輕易便挑起他內心最深處的疼惜和憐愛。她小小的倔強的臉,終於放鬆了線條,像個滿心信任著他的孩子般,安靜地沉睡著。

這是個有著強悍生命力的女子,至今他都還不敢相信,她羸弱的身子是怎樣熬過致命的一劍和漫無止境的痛楚。他沒有料到,泉州初識、揚州再見,會將她的影像像烙鐵一樣深深地刻進他的心裏,再也沒有辦法抹去。

他注視著令他迷惑的容顏,曾經以為會失去她。殘存著的恐懼,讓他終於忍不住伸出手去,撫摸她微蹙的眉,輕輕展平。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凝視,雁非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緩緩睜開雙眼。

“七爺……”她的聲音沙啞,撥動了他心上最細致的那根弦。

“雁非……”失而複得的狂喜席卷了他整個身心,眉頭一鬆,大手撫上她略顯蒼白的小臉,竟然能低低笑問:“你為我所擄,我拚死救你,雁非,我們兩個,到底是誰欠誰呢?”

“七爺……”蒼白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是嬌羞,也是曆經大劫後的喜悅。

堅強慧黠的柳雁非、冷靜自製的柳雁非、羞怯含情的柳雁非,也是讓他心動的柳雁非啊!

再也無法忍受她水眸裏蕩漾的情波,他忘了她的傷,忘了自己的傷,忘情地俯身下去,灼熱渴望的吻襲上她微啟的櫻唇。

溫柔輾轉,****了她微微幹裂的唇瓣,她在他身下發出低低的細碎的呻吟,像一隻需要憐愛的小貓,那麼溫馴乖巧地任他予取予求。

四周好像有火焰騰空而起,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纏綿,他的呼吸濃濁,沒有受傷的手輕輕捧住她的臉,換來她瑟縮的顫抖。

沒有哪種風情的柳雁非是他不愛的,這個在他懷中如花盛放的女子,她的柔媚她的迎合,取悅了他內心最柔軟敏感的部分。

再也容不下別的念頭,婉轉承歡的嬌軀無助地在他身下輕顫,他撫上她的肩,心裏是快要滿溢的柔情。

“啊——”雁非眉頭緊蹙,強忍著傷口上傳來的痛楚。

他飛快地退開,滿是激情未褪的狼狽。

該死的,他弄裂了她的傷口,到底是什麼樣的魔咒,讓他竟然忘我到這種地步?

“雁非……”他心疼她咬牙忍耐的堅強,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看看她的傷口。

“讓卉兒來!”雁非急急避開,潮紅的臉上滿是羞怯。

伸出的手臂以奇怪的姿勢僵在半空,他了然,她是害怕再一次的情不自禁啊。

小小的廂房裏,餘波還在蕩漾,他狼狽,她羞赧,彼此都不是擅長表達感情的人,卻因為一個吻亂了心神、慌了手腳,混亂中隻能倉惶逃避著已顯而易見的情絲。

因為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啊!

“姐姐,喬三哥來了。”卉兒扶雁非坐下,斟滿兩杯茶,然後輕輕扣上門。

“姑娘身體怎樣了?”喬三笑盈盈地看著氣色不錯的雁非,仍忍不住關切。

“三哥,”雁非好笑地搖搖頭,“你這半個月來問得最多的就是這句,難道每次見麵,三哥都沒有別的好問了嗎?”

喬三不好意思地嗬嗬笑著擺手,雖然被取笑,卻也滿意雁非紅潤的麵色和精神奕奕的樣子。

半個多月以來,楊曄暗中找來九江城最有名的大夫為雁非診治,補藥補湯像是不要錢似的直往她肚子裏裝,每天還親手磨製北疆特有的金創藥讓卉兒為她外敷。雁非的傷奇跡般地在短短的半個月內就好了大半,讓他這個做三哥的也放心不少。

他長舒了口氣,端起茶杯飲了起來,“三哥,雁非知道你有話要問我。這些日子讓你擔驚受怕,也確實是雁非的不是。”雁非滿懷歉意地說道。

“姑娘快別這麼說,喬三這條命,早就說是跟了姑娘的,喬三隻是……”

“三哥,雁非知道你要問什麼。雁非從小離開九江,被賣到秋水樓,十年來不曾回過家鄉祭拜父母,實在是心中有愧,一直哽咽難安,這次到九江,也隻是想盡一盡做女兒的孝心罷了。楊七爺知道我們在泉州的事,雁非不敢大意,原本想避開他從九江北上京城,也在李媽媽那留了話給如維,誰知道還是遇上了他,這才不得不同行。”

“嗬嗬,姑娘這麼說就對了,是喬三多慮了。”他爽快地撫掌大笑,然後說道:“楊七爺是南方義軍的首領,有他陪同姑娘北上,自然是安全無虞了。”

隻怕是更危險吧!雁非在心裏暗歎,對兩人之間糾結不清的情愫憂心不已,刻意地隱瞞著其中的曲折不想同喬三言明。

“姑娘,喬三和馬強他們,對楊七爺南疆抗倭的豐功偉績早有耳聞,一心想要投奔,可惜一直苦於沒有機會,如今……”

“三哥,我明白你的意思,”雁非點點頭,繼而又憂心忡忡地說,“可是,他不是個普通人物,三哥可知道他的底細,可知道他真正的身份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