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想讓冥風派的所有人都死嗎？你固然武功卓越，可藍羽翼、月逸軒是等閑之輩嗎？尊嚴是什麼？不過是一種感覺吧，為了冥風山莊所有人的平安，放棄你所謂的‘尊嚴’又有何不妥呢！因為我們不想讓任何一個人流血犧牲，所以我才要去說服他們啊！”
“冰蝶！難道你到現在都不明白我的意思嗎？我不想讓你再回到他的身邊，我不也是用盡心機讓你明白我嗎？你為什麼可以保護所有人，唯獨將我置之不理呢？”秋晟熙緊緊地箍住冰蝶的肩膀，輕聲問道。
也許他的演技太過高明，他聲音中那無法抹去的沙啞讓她眼中酸澀，閣樓裏忽然寂靜無聲，有一個聲音卻從冰蝶的目光中流出：秋晟熙，我懂，一直都懂得……我知道你對我的用心，更了解你對祁源的兄弟之情……
月亮漸漸升高，寒意陣陣襲來。
“秋晟熙，你現在不許孩子氣，好不好？”她口氣中半帶乞求的味道。
“我不是在任性！冰蝶，我寧可失去整個世界，也不會讓你去他們的軍營，更不會讓祁源去送死！”秋晟熙說罷，走到雕花窗前，沉默地望著夜色。他是那麼脆弱，又那麼害怕——仿佛那唾手可得的幸福泡沫變得越來越美，越來越大——他以為終於可以呆在她身邊時，那個幸福泡沫卻可能毫無征兆地碎掉！那種患得患失的痛苦再次強烈起來，她越是征求他的建議，他便越彷徨恐懼！
“秋——”然而，冰蝶剛一開口，他就僵硬地打斷：“慕容冰蝶！在你的心底，我從來都是那個卑微的奴隸嗎？他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子，他永遠都可以支配我對不對？他伸出一個小手指就可以將我碾死，對嗎？我需要你去乞求他的可憐嗎？！”他討厭這種感覺，幼時的他被父母所拋棄，從小顛沛流離，就像一個玩偶，不喜歡就要被人拋棄，丟到世界的盡頭！如今，她要為了他去卑微地乞求嗎？不！寧可失去冥風派！寧可自己死……
次日清晨，冥風山莊裏早已不見了慕容冰蝶的身影。如果她的請求可以拯救冥風派，可以讓秋晟熙安全，那麼就讓他恨她吧……
藍羽翼並未在軍隊的大營裏。他在索橋上，自己寂寞地吹著玉簫，婉轉而又悠揚……
簫聲戛然而止。他惆悵地望著遠方，低喃道：“思若，你離開有十年了吧……”
忽然，身後傳來一個女子低低的聲音：“藍羽翼。”
他心底猛然一顫！如今，敢這樣叫他名字的隻有一人。他靜靜地轉身，看著遠方的那個女子，“你果然沒死。”
“死？你恨不得把慕容家族全部都斬盡殺絕，對不對？看見我，你失望了，很不甘心吧！”她的眼神中緩緩流露出不屑的意味。
“我……那是被逼無奈！”驀地，他低吼一聲。
“你——”冰蝶麵容慘白，雙手顫抖地走向他，長劍“唰——”地冷冷抽出，抵住他的咽喉。“藍羽翼！你要是一個男人的話，就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是誰，帶著自私虛偽的麵具，讓我冒死為你盜得玉璽，卻轉眼間殺害我全家老小？又是誰一次次地將我趕盡殺絕？沒有我，你的江山能坐穩嗎？可是，你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你這個邪惡的劊子手！”冰蝶抵在藍羽翼脖子上的長劍又加大了幾分力度，開始有鮮血微微淌出。
藍羽翼被眼前失去理智的冰蝶嚇暈了，呼吸有幾分急促，“冰蝶，不要啊！對不起，我是劊子手，實在對不起！可是，慕容清風，不，是慕容丞相，他盜竊玉璽，實在是……偽造詔書罪在不赦啊！如果放過他，國將不國啊！冰蝶……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哈哈哈！”冰蝶仰天大笑，眼角卻流下了淚水，“藍羽翼，你一句‘對不起’就可以奪去三百多條人命嗎？這不是你，當年那個溫潤如玉的少年呢？那個吹簫寄情思的癡情人呢？去哪裏了？為什麼我們現在要兵戎相見？”
“冰蝶，我沒變。你如果恨，那麼——殺了我！”藍羽翼閉上眼睛，裝出無所謂的模樣，卻已將她的善良作為最後的賭注。
冰蝶的雙手在止不住地顫抖，最終還是無力地放下了長劍，任由眼淚無聲無息地劃過，“我好恨！恨我當初為什麼要幫你，現在卻殺不了你！——如果我殺了你，藍楓國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為了王位而流血，到時候恐怕又不隻會有三百人丟掉性命了……”
“你終究是善良的！”藍羽翼睜開眼，神情恢複了常態。“你來找我，恐怕是為了佳月公主一事吧。”他心知冰蝶此行的目的，索性直接挑明。
“沒錯，真正殺害柳若芊的並不是秋晟熙。”
“不是？”藍羽翼似懂非懂地挑眉。
“是祁源，秋晟熙的一個手下。他的父母死於柳思禹之手，冤死已有數載，幾天前他遇見柳若芊，克製不住憤怒感情，才手刃了她。”冰蝶解釋道。
“柳若芊是藍楓國佳月公主，死於非命，你讓我怎麼處置呢？”藍羽翼不動聲色，反而問她道。
“你們要凶手死，對不對？”
藍羽翼點頭，反問：“殺人償命，這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