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狗在他的懷裏縮成一團，感受到這具腐朽的身軀上所散發的寒冷，它的身軀開始散發熱量。老人就這樣摸著他的脊背，再次陷入沉睡。
小黑狗睜著眼睛，一動不動。似是害怕輕微的一個動作都會驚醒身下這個疲憊不堪的靈魂。
夜色終是籠罩了整個城市，仍舊下雨的天空，靜靜透著風和深沉。
晚飯是在路燈亮起後不久準備好的。一共八道菜，多是些容易消化的蔬菜，唯一的肉也是去了骨的鮭魚和煮的很爛的鳳爪。
老人吃的很少，隻盛了半碗飯就擺了擺手。興許是飯菜的香味驅散了鬱積許久的困頓，他看著身前的三個孩子，眼睛裏透著慈愛。
嘉樹沒有和洛青珂說話，給老人盛了半碗飯之後就給老人夾菜催促他多吃些，其餘的時候就自顧自的埋頭扒飯。洛青珂對此似是習慣了，所以她多是同老人說一些趣事，間或在他的碗裏夾一些魚肉。楊舲看著這一幕，默默的喝著酒。
一頓飯在這樣刻意製造出的氣氛中慢慢接近尾聲，老人捧著熱茶重新躺回了藤椅上。三個人圍在他的身旁說著話，小黑狗在他的懷裏沉默的很安靜。
最後是老人累了，他閉上眼睛的時候慢慢揮了揮手，說，
“晚了，回吧。路上要當心，該著急了。”
很難得的沒有拖遝的音調，這樣簡短而且輕緩的聲音很久沒有出現了。一年前的差不多這個時候，他說話的聲音是洪亮且肅雝的。
嘉樹牢牢地握著他的左手，他的嘴唇在微微顫抖，很多話想說但是說不出口。
“爺爺、”他說道，緊接著是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的短暫停滯，然後是輕微的通過鼻腔無聲釋放的呼吸。
“回吧，爺爺累了。”
老人拍了拍他的手，然後轉過頭去看著洛青珂，那極蒼老的臉龐上忽然有了明顯的笑，他說道，
“飯菜很好吃。可惜啊，池夏吃不到咯。”
那個名字出現的毫無征兆，於是她的眼淚也滴落的莫名其妙。
溫潤的淚珠從她的下頜滴到小黑狗的身上，洛青珂看著他的眼睛甜甜的笑著不著痕跡的拭去臉頰的水漬。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名字已經成了她眼淚的閥門。
“爺爺喜歡吃，我以後天天給您做。”她這樣說著，眼淚流的更洶湧了，隻是為什麼她笑的好開心啊。
老人搖了搖頭，拍了拍懷裏的小黑狗讓它跳到地上。他蜷著身子靠進躺椅裏雙手也伸進了灰色的蓋毯中，而後他用極輕的聲音說道，
“好啊——好啊——”
而後是忽然的當的一聲，客廳的鍾擺敲響了離去的訊息。楊舲從房間取過一床被子蓋在老人的身上仔細的替他掖好四角，再將四周的窗戶闔上。
一束幽暗的光照在老人的身上，竹製的藤椅在棕褐色的實木地板上搖晃發出輕微的刺啦聲。耳邊就著鍾擺回蕩的滴答，房間內四周的燈光逐漸湮滅。
楊舲輕輕的帶上了門，洛青珂仔細交代了照顧老人的保姆幾句，院子裏的花草楊舲修剪的很好。
雨還在下，三人並肩行走在街道上，有風把他們的談話吹到遠方。
“、、、爺爺不願意走。”
“那就把最好的醫療設備帶過來，讓醫生住在附近！”
“怕是這樣也撐不了多久、、”
“真的沒辦法了嗎？”
無力的聲音方才響起就被暴躁的怒吼聲覆蓋，
“不能走！在我找到那些混蛋之前，誰也不能把爺爺帶走！”
街道上偶然走過的行人被這攸然間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然後所有的聲音徹底熄滅。洛青珂懷裏的小黑狗忽然抬起了頭，肉呼呼的身子極明顯的開始顫抖。
隔著一條馬路的對麵，那裏有一柄黑傘無聲的出現。
握著傘柄的年輕人似有所感的抬起頭，而後四道目光就在這樣霏雨瀟瀟的街頭相觸碰。
被雨淋濕的紅燈在頭頂閃爍，馬路上的車輪急匆匆的軋過帶起的水花濺到他們的腳上。汽車的鳴笛聲和雨聲被隔絕在了耳邊，視線中有些莫名的東西穿透了空間的距離落到彼此的身上。風雨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加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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疊鹿山，響馬堡。
齊葉的手中拿著被稱之為月餅的東西，這種哈密瓜味的澱粉混合物，與他料想中的味道差了許多。他皺起了眉頭。
“人類，真是一群無聊的生物。”
“說到無聊，你也不差啊。”
“隻是順手罷了。”
齊梁輕輕嗤笑了一聲，並沒有戳穿他卑劣的謊言。
“答應我，不要和我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