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珞水在警局坐到天黑,才見到季武揚。
“珞水,你怎麼來了?”季武揚衣袖微卷,露出結實精壯的臂膀。
見到苗珞水,他緊鎖的眉心並未鬆開分毫。
早先在心裏醞釀好的話,苗珞水突然語塞,不想說了。
他並沒有像以前那樣恨不能隨時隨地將她掛在身上抱在懷裏。
隻是站在她身邊,輕輕說了一句,“珞水,回家吧!”
“嗯!”
春分過後的夜晚,乍暖還寒,有些微涼,然而空氣再涼也涼不過她的心。
她跟在他的身後,亦步亦趨朝外走。
他甚至沒有拉住她的手一起走。
若在瑤城,他偶爾跟她保持距離,肯定是她不準他靠近的。
但在南省,尤其是這種敏感的時候,苗珞水很自然將這種疏離理解為隔閡。
他心中有疑,所以就連身體都跟他保持距離。
兩人走到停車場的時候,季武揚拉開副駕車門,“上我的車吧!”
大概是枯坐半天,等了太久,苗珞水頭有些暈乎乎的,有些累。
她說:“我還是坐阿南的車吧!”
就在她轉身欲離去的一瞬,季武揚拉住她的手。
“上車!”
他強硬將她塞進副駕,關上車門。
路兩旁的霓虹一排排往後退。
南省的夜晚被各式燈光襯托得亮如白晝。
季武揚一路上不知在想什麼,他用一隻手握方向盤,另一隻手酷酷地插在衣兜裏。
苗珞水閉上眼休息,燈芒不時印亮她的臉。
車子開到繁華的步行街附近時,季武揚給季星打電話,讓她買外賣帶回家。
苗珞水睜眼,這一刻,她鼓起萬分勇氣,“那個陳醫生,你查了嗎?”
“還沒有!”季武揚回答道。
“為什麼不查他?”苗珞水後背一下子挺得很直。
她清麗的麵容漂亮中揮印著絕望。
“你寧願懷疑我,也不去查查真正的凶手?”憤怒如絕堤的海水,倏地洶湧而出,“爺爺死了,最大的受益者是誰?你繼母為什麼天天召開發布會?你為什麼不查他們,季武揚,你打的什麼算盤?”
季武揚兀自開著車。
“說的什麼話?珞水,誰說我在懷疑你?”
他語氣鎮定得就像冬夜的雨,沁入靈魂般的冰寒徹骨。
“如果你沒有懷疑我,不會這樣躲起來讓我捉摸不透。”
苗珞水瞥過臉。
她鬱悶,忍不住要妄自菲薄。
憑著那層床上關係,就能指望他無條件信任她麼?
這個時候她要再天真,就是雙商有問題了。
季武揚開著車,他並沒有急著為自己辯解。
隻是柔聲說道:“珞水,給我一點時間。”
苗珞水側過臉,她看著季武揚側麵鬢角的鴉清,心頭翻江倒海,十分難受。
最痛的不是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不信任。
而是明明心疼得要死掉,到頭來居然發現自己連生氣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