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悟泰偷偷溜到山下的小鎮上閑逛,走街穿巷,好不逍遙。逛著逛著,他遠遠看見前方有一酒家的旗牌十分惹眼,上麵寫著“三杯倒”。這不看不打緊,一看他的強脾氣便上來了,心想:“你說‘三杯倒’,我偏要喝五杯,看我倒不倒?”於是立馬跑進這酒家,坐下後便點了五杯酒,外加四兩牛肉。酒家老板見他要酒要肉,不免吃了一驚,因為山上寺廟裏的人過來打過招呼,說凡是山上和尚來飲酒吃肉,一律不許接待。不過看在錢的份上,老板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照樣將酒肉端上。悟泰喝著酒兒吃著肉,美不可言,心想幹脆來他個一醉方休。於是,不知不覺間,他足足喝了十二杯。十二杯後的悟泰已是酪酊大醉,酒話連篇。等他付光了身上的錢,搖搖晃晃地回到寺廟後,竟然還在佛堂上大吐了起來。這下可徹底引起了眾怒。武和尚們持棒槌地,以示抗議;文和尚們聯名上書給法眼禪師,一致要求將這個屢犯戒律、敗壞寺規的“不堪造就者”趕下山去,以正寺規。法眼禪師很是為難,他不願失去悟泰這個聰慧的弟子,但有心保他吧,又怕觸犯眾怒,影響寺廟的秩序。經過一番苦思冥想,他終於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於是他對在場的弟子們說;“悟泰觸犯寺規,理應處罰,但念他天資聰穎,勤奮好學,為師想再給他一次機會。現在試解一題,如若悟泰不能解,而諸位中任何人能解,則按寺規將悟泰趕出寺門;倘若諸位中無一人能解,而唯有悟泰能解,那麼仍留他在寺,犯他麵壁思過,如此不知可否?”大家心想這麼多人還贏不了他悟泰一個人嗎,於是都同意了。法眼禪師隨即便出了那題:“老虎脖子上掛著一個金鈴,誰能在不傷老虎的條件下把金鈴摘下來?”眾弟子聽後,立馬便議論開了:“殺死老虎便可輕而易舉地解下金鈴,可規定不能傷害老虎,而在不傷害老虎的情況下去解金鈴,那就會被老虎吃掉。這可如何是好啊?”他們絞盡腦汁、搜腸刮肚,結果仍然麵麵相覷,無一人能答得出來。這時,酒意未消的悟泰高聲叫道:“我能解題!”眾和尚向悟泰投去鄙夷的目光,暗暗嘲笑他:“說你的酒話去吧。”悟泰似醉非醉,似醒非醒,笑嘻嘻地說出了他的答案:“解鈴還須係鈴人。”法眼禪師舒了口氣,說:“悟泰答得對。”眾弟子頓時泄了氣,他們實在不願意讓悟泰繼續留在寺中,但師父有言在先,不便違抗,因此他們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結果。法眼禪師對悟泰意味深長地重複道:“解鈴還須係鈴人,善哉!善哉!”悟泰果然聰明過人,立馬領會了師父的暗示和訓導:自己造成的被動局麵要靠自己的努力來改變。從此他繼續留在法眼禪師身邊,螢光映雪,潛心研讀經文,最後終於成了一代佛學大師,也就是今天的法鈴禪師。
講完這個故事,秦嵐公主以為上官鴻會同自己第一次聽到一樣讚歎法眼禪師的智慧和法鈴禪師的悟性,不料卻見他一言不發,若有所思的樣子。她覺得奇怪,便問:“夫君,你怎麼了,是不是妾身講得不好?”經她這一問,上官鴻才回過神來,笑著說:“不是,你講得很好。隻是……隻是我在等你繼續講下去。”“這故事講完了啊。”秦嵐公主納悶地說。“是嗎?哦。”上官鴻裝傻道。秦嵐公主見了,生氣地輕輕打了他一下,說:“討厭,夫君根本就沒有認真聽我講故事。哼,我不要再跟夫君說話了。”上官鴻見狀,急忙配合著自責道:“是我不對,是我不好,求夫人原諒!”秦嵐公主聽了,雖然很開心,但還是假裝生氣地“哼”了一聲,說:“我不要!”後來,可憐的上官鴻又求饒了好幾次,但淘氣的秦嵐公主嘴上依舊不原諒他。事情演變到這種局麵,看來隻有一個快速的解決方法了。隻見上官鴻突然上前吻住了秦嵐公主粉嫩的雙唇,她先是一驚,之後便漸漸合上了那雙迷人的眼睛。這一刻,再頑強的抵抗也變得軟弱無力,再棘手的問題也因此迎刃而解。秦嵐公主已完全迷醉其中。須臾,上官鴻才開了口:“原諒我了嗎?”隻見秦嵐公主紅著臉頰,嬌滴滴地“嗯”了一聲,便滿麵幸福地倒在了他的懷裏。於是,一場小風波就這樣完美地畫上了句號。然而,抱著自己妻子的上官鴻,眼神中卻又浮現出了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得知自己的寶貝女兒終於完全康複了,做父王的自然歡喜不已。而此時的新飛熊殿也剛好竣工,其精美奢華遠勝舊殿,真可謂是好事成雙。於是,齊景王決定邀請自己附屬國的諸侯們到飛熊殿,一來為女兒慶賀,二來炫耀新殿的華美。剛剛繼位的夏靈公為獲得齊國的支持,接到請帖後就立馬起程前往臨淄。
這天,夏靈公一行人來到浦水附近時,天色已晚,他們便在一家驛舍住了下來。夜半時分,尚未入眠的夏靈公隱隱約約聽到琴聲從遠處傳來,心想:三更半夜,荒山野地,是誰在撫琴呢?想著奇怪,於是他便披衣坐起,側耳傾聽。那琴聲太弱,聽不太清楚,但顯然是自己從未聽到過的新曲。夏靈公好樂,有心想將此曲記錄下來供日後欣賞,因此便將隨從中擅長琴藝的樂師蕭幫叫來一起聽。蕭幫靜心聽了一會兒,說:“下臣大致已聽清楚,讓我花點時間,將這曲子寫下來。”就這樣,蕭幫一直工作到天亮,才把那曲子記錄完畢。
數日之後,夏靈公一行人終於到了臨淄。齊景王在飛熊殿東麵的吉夢台上設宴款待他們。酒過數巡,齊景王說:“寡人愛好廣泛,除了亡鬥、跑馬,亦頗愛音樂,聽人說夏國的楊樂師總能譜出動人的新曲,不知此人今日有沒有一起過來?”夏靈公自幼就喜愛音樂,見齊景王有此同好,不覺來了興頭,忙將蕭幫喚過來,介紹給他。夏靈公讓蕭幫在齊景王一旁設案,又取出自己心愛的桐木古琴,請蕭幫演奏。蕭幫調好宮商,說:“下臣於來齊途中曾得一曲,願獻給大王。”話畢,緩緩起奏,琴聲悠揚而美妙,一會兒如縷縷花香,拂過人心;一會兒如絲絲細雨,訴說真情;一會兒又如魔女狂舞,奪人心魄。齊景王正聽得入神,在一旁的齊國樂師貝多忽然起身按住了琴弦,厲聲說道:“不能再彈了,此曲乃是亡國之音!”齊景王驚問其故,貝多說:“昌朝末年,樂師莫紮為昌紂王譜寫了一支靡靡之曲,昌紂王聽而忘政,繼而迷性,就是這支曲子害的啊!後來,幻武王與天將軍帶兵攻入盛京之時,莫紮攜琴東逃,不幸淹死在浦水之中。臣聽說,自此以後,每有喜愛音樂者路過此處,夜半時分常能聽到琴聲從浦水中傳出。方才蕭幫說此曲乃得於來齊途中,想必就是浦水邊聽到的了。”齊景王說:“這麼說來,那是前代的樂曲了,如今演奏又有何妨?”貝多揖首回答道:“音樂雖娛人之耳,但品味高低,意境淫潔,卻直接影響到欣賞者的行為舉止。靡靡之音放縱人的貪欲,抑製人的良知,還是不聽為好啊!”齊景王卻說:“無妨,今日寡人心情愉悅,需有好曲助興。”於是讓蕭幫繼續演奏。蕭幫重整琴弦,抑揚頓挫,如泣如訴,一曲終了,齊景王久久方才回過神來,回首問貝多:“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可有比它更動聽的嗎?”貝多答道:“此曲名曰《媚人》,比它更動聽的應推《歡舞》。”齊景王問:“能否為寡人奏一曲?”貝多說:“下臣學藝之時,師父反複叮嚀,此曲乃是上古有德明君所聽,當世德薄,不宜演奏彈奏此曲。”齊景王變色說:“貝樂師何出此言,難道是在批評寡人德行不佳?”貝多慌忙磕頭道:“下臣不敢。”“那就給寡人彈奏此曲。”齊景王用命令的口吻說道。於是貝多隻得援琴而奏。那琴音如鬆泉潺潺,春光融融,恍惚間隻覺得百花爭豔,鳳凰爭鳴。一曲未終,隻見南方天際飛來十六隻玄鶴,紛紛落於吉夢台前的廊廡之間;二曲始發,這群玄鶴開始引頸而鳴,展翅起舞。此時悠揚激越的琴聲拌和著這群玄鶴的鳴叫聲直衝雲霄。齊景王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台上台下在座的人,包括秦嵐公主和上官鴻,無不嘖嘖讚歎,隨之鼓掌。
曲終音落之後,齊景王還依然沉浸在那美妙的旋律之中,沉寂了片刻,他才連聲叫好,起身為貝多祝酒,說:“此曲太妙,寡人今日聞之,真是三生有幸。”祝酒畢,回到座位上,他料想再沒有比《歡舞》更美妙的曲子了,不過最後還是不知足地向貝多問道:“不知這世上還有沒有比《歡舞》更加動聽的樂曲呢?”貝多答:“有,《凱樂》比《歡舞》更加動聽。”齊景王大驚,急忙要求道:“能否為寡人一奏此曲?”貝多答:“下臣不敢!此曲鬼神莫測,自從黃帝平定神州,奏樂慶賀之後,再沒有一個人敢奏此樂章。”齊景王假裝傷感地說:“寡人老了,不聽此曲,死不瞑目啊!”貝多無奈,隻得再次撫琴而奏。當《凱樂》奏響之時,完全不同於《媚人》、《歡舞》的可怕景象出現了。究竟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情,且聽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