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甄鶴早就為殺熊橋做好了鋪墊。話說他與熊橋本是好友,但見其越來越受到魏王寵幸、重用,不覺心生嫉恨,隻是明麵上還跟對方維持一個和睦的關係。後來他見到熊橋妖豔無比的妻子白雪後,頓時色迷心竅,一心想要將她占為己有。因此他便問計於身邊謀士。經過一番策劃,他們終於定下了一個搶奪熊妻的陰謀。魏莊王和魏景王都是好戰之人,經常因一點小事便和別國開戰。兩人在位二十餘年的時間裏,便發生了大大小小共三十場戰爭。頻繁的戰亂使得魏國民眾負擔日重,苦不堪言。由於熊橋是大將軍,執掌軍權,戰爭往往是由他去進行的,因此甄鶴認為,先讓民眾怨恨熊橋,把他當做發動戰爭的罪魁禍首,導致貧困痛苦的根源,然後在這種情況下把他殺了,既不會引來殺身之禍,又可以達到搶奪熊妻的目的。於是甄鶴在都城四處詆毀熊橋,為他殺熊橋製造輿論。而熊氏兄弟之變正是他殺熊橋奪白雪的最佳時機,最後他也確實如願以償地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但得到白雪對甄鶴來說就一定是好事嗎?問得具體一點,白雪會不會像克蔡太守、魏莊王和熊橋一樣克甄鶴呢?後人有詩單歎此事曰:
白雪飄飄太風騷,多少英雄競折腰;
蔡公一病嗚呼去,莊王偷情命難饒。
豈料有朝到熊橋,命中注定劫難逃;
新夫甄鶴今得意,克或不克誰能料?
就在甄鶴誌得意滿之時,禍事很快便降臨了。那魏景王知道熊橋被害的事情後,大發雷霆,立即宣甄鶴進宮,要他講清楚為何殺死熊橋。甄鶴進宮後百般狡辯,列舉了熊橋的種種不是,甚至誣蔑他結黨營私,企圖發動政變。但魏景王並不相信甄鶴的話,他始終認為熊橋對自己是忠心耿耿的。因此,他嚴辭指責甄鶴身為右丞相,居然如此目無朝綱,肆意妄為,並聲稱決不會輕易放過他。
甄鶴見魏景王龍顏大怒,知道自己將有大禍臨頭,不禁惶恐萬分。在這種情況下,他必須做出抉擇:假如坐以待斃,那便是滅九族的下場;如果冒天下之大不韙,弑殺君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經過一番權衡,他毅然抽出了預先藏於衣內的匕首,衝上前刺向魏景王,將其殺害。事後,他給魏景王也安了個戰爭禍根的罪名來為自己開脫。
連害了熊橋和魏景王之後,甄鶴又廢太子思為弘農侯,讓魏景王年僅十歲的第二子荀器為太子,進而擁立其為新魏王——史稱魏哀王。他接著又迫使魏哀王廢棄二相製度,隻留他一人為相,喚作甄相國。自此,甄鶴一人獨攬朝政大權,作威作福,肆無忌憚,並不斷剿除異己分子——上至朝廷重臣,下至平民百姓,無不遭其謀害,他甚至連自己的親家也不放過。
這天夜裏,甄鶴正在自己的書房中寫奏疏,編造著羅木的罪名,準備明日早朝時在魏哀王麵前治他的罪。這羅木不是別人,正是甄鶴的親家。他為人正直,極有人望,為先王所賞識,官拜司徒。在危機降臨的這一刻,羅木卻還蒙在鼓裏,正躺在甄鶴家中的床上準備睡覺呢。但這事卻被甄鶴的女兒甄綿發現了。她父親這次要整倒的可是她公公,這怎能不叫她這當兒媳婦的焦急萬分。可是甄府家法森嚴,即使是做女兒的也不能隨便行動,更不要說去通風報信了。在如此危急時刻,甄綿突然急中生智,叫來貼身丫鬟,讓她給公公送去一杯茶,再三囑咐說:“務必請我公公好好體會這茶中的味道。”
羅木這時還沒有睡著,見兒媳婦派丫鬟送茶來,心裏已生疑:夜半三更的還送茶水幹什麼呢?他執起茶蓋一看,見碗中浮著兩顆紅棗和一撮茴香,更是疑惑重重。羅木喝過各種各樣的茶,唯獨沒有見過棗子茴香茶,而且兒媳婦帶來言語要好好體會茶中之味,這更是引起了他的警惕。他不禁聯想到今晚甄鶴舉行的宴會上,一些奉承拍馬的人都在一個勁地頌揚甄鶴用巨魚骨頭當棟梁新造的客廳如何漂亮如何氣派,自己聽不下去,便力排眾議,當著客人的麵批評客廳造得過於奢侈浪費,甄鶴當場就沉下臉來。也許,他那心胸狹窄、報複成性的親家,正在打自己的主意。想到這裏,他再看看茶杯中那兩顆血紅的棗子和一撮茴香,頓時悟出了其中的含義:莫不是兒媳婦已經得到什麼對我不利的消息,因而暗示我早(棗)早(棗)回(茴)鄉(香),逃離這災禍之地!羅木不覺驚出一身冷汗來,再也不敢臥床入睡。第二天拂曉,他便騎著快馬急忙奔回自己家中,收拾細軟準備不日便告老還鄉。甄鶴見親家已回,又聽聞他將辭去司徒一職,回鄉養老,心想這羅木還算識時務,於是便不再告他的狀。
與此同時,羅木欲告老還鄉的事也引起了一個人的疑心,那人認為此事定與甄鶴專權有關,於是決定找羅木密談。這個人同樣是甄鶴要鏟除的對象,而他對甄鶴更是恨之入骨,他就是魏景王的長子、如今的弘農侯——荀思。荀思見到羅木後,很快便證實了自己的猜想,進而成功地說服了羅木,讓其同自己團結一致對付甄鶴。荀思與羅木經過一番謀劃後,第二日,便跟著他秘密地回到了他的故鄉許州。在許州,羅木帶著荀思找到了自己的兄長羅杉。敘禮畢,羅木便跟羅杉述說了之前發生的事情,並表示欲散盡家資,招募義兵,討伐甄鶴,扶弘農侯為王。羅杉聽後,說:“資少恐不成事。此間有孝廉徐頌,疏財仗義,其家巨富;若得相助,事可圖矣。”於是,羅木置酒張筵,拜請徐頌到家。雙方入席,酒過三巡,羅木對他說道:“今國家不幸,甄氏廢長立幼,專權霸道,欺君害民,天下切齒。木等欲力扶弘農侯為王,恨力不足。公乃忠義之士,敢求相助!”徐頌說:“吾有此心久矣,恨未遇英雄。既司徒心懷社稷,欲匡扶國家,吾願將家資相助。”羅木大喜,於是以弘農侯名義,先發文書,馳報各道,然後招集義兵,豎起招兵白旗一麵,上書“忠義”二字。不數日間,應募之士,如雨駢集。
當時,車騎將軍楊威得弘農侯文書,乃聚麾下文武,引兵五萬,來與弘農侯和羅木會盟。羅木作檄文以達諸州郡。檄文曰:“木等謹以大義布告天下:甄鶴欺天罔地,滅國弑君;廢長立幼,專橫跋扈;穢亂宮禁,殘害生靈;狼戾不仁,罪惡充積!今我等欲掃清魏土,剿戮群凶,扶弘農侯為王。望興義師,共泄公憤;扶持王室,拯救黎民。檄文到日,可速奉行!”羅木發檄文去後,各鎮諸侯皆起兵相應。諸路軍馬,多少不等,有三萬者,有一二萬者,各領文官武將,投許州來。經過一番商議,眾諸侯推選車騎將軍楊威為主帥。於是,楊威率盟軍共十五萬人馬直取軍事要地錦繡城。甄鶴在安邑聞知叛亂,大驚失色,急忙讓魏哀王派大將軍蕭勇率領十萬中央軍前去迎敵,並先行派出使臣前往錦繡城,欲通告錦州太守堅守城池,以待援軍。
那錦繡城是錦州治所,位於虛河西岸,盟軍若要西進攻打都城安邑,必須奪下錦繡城,而要奪下錦繡城,必須渡過虛河。錦州太守王挺深知絕對不能讓盟軍渡河而來,因此分撥重兵到蘆葦郡,封鎖了那裏的虛河渡口臨趙關,心想如此便可有效阻止盟軍渡河,自己亦可憑險鎮守錦繡城了。
這幾天,錦繡城的將士們紛紛談論著對岸叛將楊威的軍隊是如何兵強馬壯,說他們有數不清的剽悍戰馬,每天都趕到河邊的沙灘上洗澡。王挺聞知後,決定親自前去察看敵情。於是他帶著衛兵,出西城門,來到虛河岸邊觀察。果然,在虛河東岸的沙洲上,楊威的士兵們牽來了許多健壯高大的戰馬,有的在溜馬,有的在河邊用刷子給馬匹刷洗,有的牽著馬匹啃食沙洲上的嫩草,那場麵好不熱鬧。王挺也是個會打戰的人,知道兵法的虛虛實實,此時一眼就看破了楊威的計謀,心想:反賊想用幾匹馬來炫耀自己,動搖我軍心,休想得逞!我得想個辦法把那些馬匹弄過來才好。“主公,我有一計可奪敵軍戰馬。”一個衛兵看出了王挺的心思,湊近他的耳邊細說了一番。王挺聽了頻頻點頭。依據那衛兵的計策,再經過自己周密的部署,一個大膽的奪馬計劃便形成了。究竟他們有何妙法能將對岸的馬兒奪過來?欲知詳情,請聽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