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苦力強和柳翠翠(2 / 2)

一個女人開酒館是拋頭露臉的買賣,沒兩下子是做不下來的。柳翠翠仿佛是天生的風情,做事又細致,這麼多年酒館開下來,居然也平平安安的,還送兒子到洋學堂讀書,近段時間正琢磨著給兒子也尋上一門親,也算了了一樁心事,從道理上也算對得起趙家了。不過現在時光又過了十幾年,小丈夫大媳婦的習慣已經漸漸淡出了人們的生活,想給兒子尋親的事,也就一天天的拖了下來。

不過她的好運從今天起就到了頭。也不知道是那個大膽賊,大白天的入室行竊。卻也奇怪,就隻偷了苦力強那間房。

柳翠翠近日裏總愛找接口往苦力強屋裏跑,今天幫忙洗件衣服,明天端點兒據說是廚房裏用不了的熟菜,雖然在人市大家都把苦力強當怪物看,柳翠翠卻覺得作為一個男人苦力強不一般。她注意到即使沒旁人收拾的時候,苦力強房間裏也總是幹幹淨淨的,床鋪也整理的整整齊齊。而且苦力強言談舉止很文雅,和那些粗人苦力明顯不同的,他床頭上還放著幾本書,有兩本還是洋文的。按說這麼個人應該去當個教書先生什麼的,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做苦力。

柳翠翠平時看上去雖然是個風騷的女人,其實那不過是為了生意,表麵迎合而已,她骨子裏還是個傳統女人。不過從十九歲就開始守活寡到現在,也確實夠她熬的。但是傳統歸傳統,安安分分的守著這個家並不等於她心裏就不想男人了。可這裏又存在兩個問題:第一是趙家的這份家產是留給他兒子的,按宗族裏的人說,趙家的財產不管給誰,那人都得姓趙。柳翠翠一但再嫁,非但會失去財產,也會失去兒子,因為兒子也是姓趙的,而目前宗族還是有些勢力的,柳翠翠一個婦道人家還惹不起。還有一個就是柳翠翠開的酒館不是什麼高檔次的東西,所接觸的也都是下九流的粗人,就是想找男人,也找不到個可心的。和酒客打情罵俏是一回事,找個人付托終身就是另一回事了。而苦力強的出現無異於在柳翠翠黑暗的生活中滑過了一道閃電。

房客被盜,房東總是要擔一點關係的,更何況被盜的是苦力強的房間。想到心儀的男人整天辛辛苦苦的,攢下點錢實在不易,柳翠翠很是自責,急忙通知了片區的白警長來勘測現場。

夜深,小順子和草頭蛇兩個單身苦力醉醺醺回來時,白警長已經看完了現場,正就著兩個小菜一個拚盤喝的津津有味,一旁柳翠翠正小心地伺候著。

白警長這人向來是無事不登門的,又是這一帶的片區警察,小順子和草頭蛇自然也得客客氣氣的說話,當聽說苦力強房間被盜之後,草頭蛇帶了三分調戲地在柳翠翠腰上一捏,笑道:“我看這沒什麼大不了的。盡早苦力強被一輛大汽車接走了,人家還叫他少爺呢。他才不會在乎這點兒錢呢。”

柳翠翠心裏正煩躁,沒心思和別人打情罵俏,用手在腰上一擼,罵了聲:“討嫌的,回去摸你媽去!”

白警長聽了草頭蛇的話一驚,手一抖,一塊五花肉掉在了桌子上。開始本能地想去夾,但伸出一半又覺得不合適,索性放了筷子問道:“少爺?什麼少爺?”雖說有錢人和沒錢人都會丟東西,但是富家少爺和苦力丟東西的陣仗可是不一樣的。作為一個警長,在這些貧民下九流麵前算是個人物了,但是和那些富人比,一個小警長根本還趕不上趟兒。隻不過苦力強搖身一邊成了富家公子,確實讓他意想不到的,因此多少有點半信半疑,但看了看小順子和草頭蛇的表情,又確實不像是在說謊,而且白警長也相信,就這兩個小苦力,還沒膽子騙他。

小順子和草頭蛇趕緊把早晨的事兒又說了一遍,還添油加醋了不少。

白警長聽了,又連續問了幾遍,逼得小順子和草頭蛇賭咒發誓,最後說:“不信您去問範四爺。”

白警長沉思良久,站起來從椅子上拿起腰帶紮上,說要去局裏報告,急匆匆的走了。

等白警長走了,柳翠翠才問小順子:“你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小順子還沒說話,草頭蛇就搶先說:“那當然,當時我們就站在旁邊兒,聽的真真兒的。”

柳翠翠聽了就沒再說話。

其實柳翠翠對苦力強另眼相看的事,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的,平時大家也沒少拿這個打趣兒,眼見柳翠翠這幅魂不守舍的樣子,草頭蛇先裝模作樣地朝裏間看了一眼,然後說:“咋?苦力強還沒回來?我看他也不會回來了,人家回去當大少爺享福去嘍。”

小順子畢竟年紀還小,性子裏還沒那麼油滑,就從後麵拽了草頭蛇一把,意思讓他別說了。草頭蛇又手一擼說:“幹嘛?本來嘛,放著褔不享,當著哪門子苦力嘛,要是有人喊我少爺……唉……”說一邊說,一邊哼著小曲兒回後院睡覺去了。

小順子原想勸慰一下柳翠翠的,但又不知從何勸起,愣了幾秒鍾,也回後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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