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左右瞪著別人,想從旁人的臉上找尋什麼答案。唯有二龍的父親仍舊一動不動地蜷縮著,像一塊燒焦的樹根。燒過紙錢之後,我們下到樓底下的空地。有人搬來幾塊磚頭壘成兩排,有人拿來幾根短鋼筋架在磚頭中間,在下麵燒起火來。我們把二龍的衣服和雜物一樣一樣放上去,因為下麵通了風,好燒得很,隻有棉被費了一些手腳,燒了一個多鍾頭。一直忙到十二點多,把所有東西都給已在陰間的二龍送去,這才算忙完。大家把磚頭和鋼筋踢到路邊,灰就等天亮叫清潔工人來處理。人很快便散去,鄭小薇也和我告了別。誰也不願意在這個黑咕隆咚的冷天裏多待。我還要去車庫取車。地下車庫在離宿舍兩裏路的地方,要走上好一段。幸好身上有展教官送我的這件皮風衣,要不然可遭了大罪。我一個人走著,嘴裏呼出的白氣很快在麵孔上結了一層霜。月亮真是又大又圓,遠處有狗在叫。世界是灰色的,並且隻有我一個人,孤獨地行走。還有那個變態殺手。也許他正在暗處看著我,正在笑,正在磨著爪子,正從我身後慢慢接近,撲上來咬我的喉嚨。明天早上我會被發現散落在整條路上。我不由打了個寒戰,加緊兩步,一路小跑起來。車庫近在眼前,那微弱的黃色光芒使我感到安心。我很快就找到了我的迪奧小車——整個車庫裏再也沒有比它更加破舊的車了。遠處一輛汽車發動的聲音叫人放心,使我知道這個世界並非隻有我一人。我從口袋裏摸出鑰匙,正要去開車門。那輛汽車的轟鳴聲越來越響,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抬頭一看,一輛白色豐田轎車如同蟒蛇前行一般左右扭曲,橫衝直撞朝我撞來。要不是半夜車庫裏車不多的話,它肯定早就被撞得停下來了。我敏捷地往自己車子的引擎蓋上一坐,驚險地避過了這輛瘋狂的小車。它又朝前扭了一陣,終於一頭撞在了水泥柱上,整塊擋風玻璃都裂開了。我歎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走了過去,準備迎接一個喝得七葷八素的醉漢駕駛員,說不定還得忍受他在我身上大吐特吐一番,我已經拿出了手機準備播打急救電話了。“有沒有人 你受傷了嗎?”從後車窗望過去,隻看到鼓開的安全氣囊,看不到有人我走近前側窗,俯頭朝裏麵望去,冷不防一條白色的影子從車裏竄了出來,靈巧得好像一隻大貓。我倒吸一口涼氣,什麼也說不出來。幾乎在瞬間有隻尖銳的爪子搭上了我的肩膀,一把手槍則抵住了太陽穴。我想起了那個變態殺手的作風,心中暗叫“倒黴”。鼻尖卻嗅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幽香,忍不住微微扭頭朝後望去,呆住了。脅持我的是一位渾身上下未著寸縷的妙齡少女。少女柔順的淺黃色長發在風中散開,露出小巧精致的麵容。我隻覺得一千株櫻花同時在心底開放,粉嫩的花瓣飄落到全身所有血管當中,呼吸裏也全是醉人的芳香,耳邊則響起花瓣灑落時微微的“沙沙”聲,皮膚開始變得火燙。目光不由自主地沉下去,掠過驚心動魄的胸脯,筆直光滑的大腿,還有那令人充滿遐想的三角地帶,一條淡黃色帶著黑色斑點的尾巴在她身後俏皮地晃來晃去。尾巴……她怎麼可能會有尾巴!欲念在瞬間幹涸,我口幹舌燥地站著,視線回到她的臉上。在她滿頭溫潤的秀發中間,兩隻微微卷起的尖耳朵隨著風聲慢慢轉動,好像漫畫中經常出現的貓耳服務生一樣。隻不過我不覺得會有人在半夜十二點,隻戴著兩隻貓耳朵實施搶劫。這兩天所有發生的事已經完全超乎了思考能力之外,我自問還算是個唯物主義者,卻無法解釋所看到的一切。嗯,一頭貓妖。唯一的問題是,是否便是撕碎二龍和老王頭的那一頭。我看著她,手上什麼動作也不敢做。她靠近過來,把全身的重量都掛在我的身上,微笑著露出兩顆尖利的犬齒。“開……開車。”她的聲音綿軟好聽,就像午後剛剛睡醒的貓咪發出的哈欠,隻不過吐字不甚清晰,像剛剛學會的小孩子。看來這年頭的妖怪還沒有聰明到學會開車的地步。我不敢違逆她的命令,但也不想犧牲自己的小車,隻好忍住心頭湧起的懼意,耐心地對她解釋道:“你看,這輛車的安全氣囊被打開了,沒有辦法再開。”她的臉上露出十分明顯的失望表情,令人忍不住心中一震,剛想忍痛將自己的小車貢獻出來,卻發現她又明朗地笑了:“給你。”她把手槍遞了過來,我嚇了一跳,不知道她要幹什麼。隻見她手足並用,靈巧地朝附近一輛別克車跳過去,這是我們運輸部程經理的座駕,據說擁有完善的防盜設備,然而她隻花了半分鍾就打開了車門,然後俯身在駕駛座處操作著。現在我可以確定那條連在尾椎處的尾巴是貨真價實的,當然,也將尾巴下麵隱約的萋萋芳草一覽無餘……“轟……”汽車居然被她發動了!她轉過身,把兩隻手搭在車門上,興奮地望著我,尾巴伸到身前晃動著。我知道自己不該走過去,不該看那些不該看的東西,也不該勃起,可是這三件事沒有一件還受自己控製,她的兩隻大眼睛就好像一汪永無止境的碧水,我隻能沉淪到底。不知怎麼,我已經走過去,坐上了駕駛座。她歡呼一聲,爬到旁邊的副駕駛座上。關上車門,狹小的空間裏慢慢溢滿她身上令人血脈鼓漲的體香。這時候我才想起脫下自己身下的皮衣給她披上。可是她似乎連怎麼穿衣服都不知道,把皮衣胡亂蓋在胸口。雪白晶瑩的肌膚在黑色深沉的皮衣下若隱若現,更加增添了她妖媚的誘惑力。我那玩意兒已經把方向盤都抵住了。“我該去哪兒?該怎麼辦?又為什麼會在這兒?”這些問題在腦子裏轟鳴,,我他媽快瘋了!“我、你……要走,壞人在……追!”她說了第二句話,同時認真地點了點頭,黑皮衣上立刻勾畫出她胸部的溝壑曲線。“嗯……你說什麼?”“壞人,追。還有,槍,砰砰!”她的表情很嚴肅。我把她說的每一個漢字組合起來,還是沒有搞明白是什麼意思。身上所有的血液都供給到下體去了,大腦有些缺氧。就在這個時候,身後開來了兩輛麵包車,為她的話作出了最好注解——我從後視鏡裏看到那是兩輛黑色淩誌,車身上噴塗著COV的標誌。這是公司最核心的保衛組專用的車輛,遠非在外圍廠區巡邏檢查工作證的保安可比,據私底下流傳,他們甚至擁有合法的持槍證,可以購買小型的半自動火器,不知道公司裏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需要這樣的防備的。這下壞了,他們一定會認為我是偷車賊的!“開……開……”她雙手合十,眼裏噙著善良的淚花。淩誌車在身後停下,下來兩名高大的黑衣保衛。我剛想下車向他們解釋,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坐在別人的車裏,保安已經舉起了手中的微型半自動步槍。“噠噠噠噠……”槍口噴出了火光。“小心!”我拉著她一起埋下頭去,後車窗被子彈打了個粉碎,玻璃碎屑四處亂濺,我的右手上立刻被劃破一個口子。這隻“貓妖”一言不發,抓起手槍便反身還擊,從她拿槍射擊的姿態來看,肯定曾受過兩年以上的專業訓練。“這是搞的什麼鬼?新年禮物嗎?”我還想再問,子彈如雨一樣傾瀉過來,隻好惡狠狠地掛上一擋,鬆掉離合器,踩下油門。別克車驟然發動,輪胎和地麵摩擦發出尖銳的噪音。車外子彈橫飛,將前後側窗打得粉碎,碎渣又劃破了左手,射出一注鮮血。別克車緩緩啟動,強勁的馬達在短短數秒內便將速度推至極限,這時候哪裏還管車子的情況,油門一踩到底,變速箱劇烈抖動起來。後麵的淩誌車緊緊追趕,槍聲接連不斷,隻聽“乓”的一聲,如同馬蜂窩一般的行李箱箱蓋被高高拋起到半空,原來是擺放在行李箱當中的後備車胎被擊中爆破,炸了開來。我驅車衝上地麵,強烈的振蕩讓人嘔吐。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無妄之災了。月亮幾乎有半個天空那麼大,既美妙又不真實。好吧,好吧,攝像機在哪兒?別再跟這個可憐人開玩笑啦!三輛車在公司園區當中肆無忌憚地穿梭,淩誌漸漸逼近。我
第7章豔遇驚魂(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