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開宗立派寫春秋(1 / 3)

明朝是蘭州曆史上一個重要的發展時期,惠帝建文元年(1399年)肅王府由甘州移駐蘭州,蘭州的政治地位隨之顯要。以“金天觀戲台院”的創立為標誌,蘭州的戲曲演出活動已進入了一個重要的發展時期。在此之後陸續出現了上溝“朱氏祠堂戲樓”、龍尾山末端的“太清宮戲樓”、青城的“財神殿戲台”、“西會館戲樓”及“龍王廟戲樓”(以上戲樓均建於明代)等一批有相當建築規模的演出場所,表明戲曲演出活動已成為蘭州人民文化生活中的重頭戲。

清代以來,隨著封建廟會祭祀活動日益盛行,蘭州城鄉出現的寺廟、道觀、宗祠、會館大大小小不下數百座,在這些場所舉辦的祭祀活動中,戲曲演出是酬神、娛神的主要祭祀禮儀。專供戲曲演出的戲台、戲樓或棚舍、館所就成為附設於這些場所的配套建築。如興建於乾隆十八年(1754年)的“青城城隍廟戲樓”,修葺於乾隆三十二年(1767年)的“府城隍廟戲樓”,修建於嘉慶初年(1796年)的“貢馬井老爺山戲樓”,建於道光十七年(1837年)的“白雲觀戲樓”以及同治、光緒年間大量興起的數十座戲樓、戲台。當時的蘭州可謂“處處有廟,廟廟有會,會會必演戲曲”。清代臨洮籍文人魏椿在其《五泉山竹枝詞》中這樣描繪四月八浴佛節會戲:“彩樓鎮日奏笙簧,優孟衣冠最擅長,看罷人人都說好,攜樽又上二郎崗。”生動而形象地反映了當時戲曲演出的繁盛景象。

與蓬勃興建的戲曲演出場所相比,有關蘭州戲曲伶人的活動情況在官方典籍中缺乏記載,即便出現在個別文人筆下的零星記錄也是少之又少。20世紀50年代中期在甘肅臨澤縣黃家溝出土的石碑記載了蘭州伶人黃三(唱旦角),在明代萬曆年間成功調解一起村民爭水糾紛後,應邀到當地“渠戲班”授藝演出之事。清乾隆三十五年(1770年),蘭州秦腔“聚義班”曾應新疆都統陳鶴林召請,赴新疆迪化縣(今烏魯木齊)勞軍演出。清同治十七年(1660年)前後,著名戲曲理論家李漁在遊曆蘭州時,將蘭州一王姓姑娘(時年14歲)收為家班藝伎,人稱“蘭姐”。李漁對她的表演大為讚歎:

“立女伴中似無足取,易裝換服,即令人改觀,與美少年無異。”蘭姐當時隨李漁離蘭學藝,成為名重一時的江南戲曲坤伶。清嘉慶初年(1796年)出現的佚名氏的《觀劇日記》。其中記述了乾隆末年的“甲寅、乙卯間”(即1794年~1795年),昆曲戲班“秀元部”曾一度在蘭演出。主要演員叫五福官,演出劇目有《荊釵記》、《別祠》、《西樓記·空泊》、《雷峰塔—水鬥·斷橋·合缽》等。

從上述戲曲演出活動的零星記載及其蛛絲馬跡,進一步探討西秦腔的發展源流,我們有理由相信,遠在明清之際,秦腔不僅在甘肅大地上廣為流播,而且已形成了自己的演唱風格。明代萬曆年間《缽中蓮》傳奇抄本中,注明有一用“西秦腔二犯”的唱腔演唱的唱詞,且都是上下句的七言體。清末徐珂《清稗類抄》第三十七冊“戲劇類”記載:“北派之秦腔,起於甘肅,今所謂梆子者則指此。一名西秦腔,即琴腔。蓋所用樂器以胡琴為主,月琴為副,工尺咿呀如語。”在長期的藝術實踐中,活躍在蘭州的戲曲伶人受地域環境的影響,一時形成了“重生輕旦”的審美和抉擇標準,表演重工架,演唱以蘭州字調行腔,其古拙、平和的風格與陝腔的委婉華麗大為不同。

到了清同治光緒年間,在蘭州名重一時的演員生、淨耆宿三元官及其高足福慶子和陳德勝,還有須生兼旦角演員來喜子、旦角桑大嘴、須生兼淨唐華、俗稱八娃子的史月卿等人,掀起了蘭州秦腔演出史上的第一個高潮。其中,關於三元官的一則逸聞趣事流傳甚廣、也最為膾炙人口。

據說蘭州“駘蕩”客棧的老板牟掌櫃因為特別喜歡聽他唱戲,與他成了換帖弟兄,自願負責他的衣食起居。

有一天,三元官在五泉山廟會演《草坡麵禮》中的嶽飛。牟掌櫃備好午飯夾肉鍋盔給他送去。走入後台,平日混得很熟的劇組成員一個個緊張地各自忙碌,對他視若無睹。再看三元官老先生頂盔束甲,披袍掛髯,正坐在戲箱上凝然沉思,儼如一尊天神,一派威嚴不可侵犯的樣子。牟掌櫃幾次搭話,三元官卻一直不動神色,將他晾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他耐著性子又一次懇求道:“大哥,這是我給您買的肉夾鍋盔,你湊合著吃一點,好上場!”豈料三元官“哼”了一聲,不但不領情,反而對著牟掌櫃摔了一袖子,弄得他羞愧難當,掩麵而去。演出結束後,三元官回到店裏,麵對黯然神傷憤恨交加的牟掌櫃,他婉言相勸:“賢弟啊,你消消氣。豈不聞國有國法,行有行規,戲台如神台,梨園中人講究的是裝龍像龍,扮鬼像鬼。那時為兄不是我三元官,而是大元帥嶽飛,滿腦子籌劃的是如何理屈蠻夷的退敵之策,怎能吃你的肉夾饃。賢弟與兄不同行,不知為兄之心,今日將話挑明,望祈諒解!”牟掌櫃自此更加敬重三元官的品行藝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