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娘簡直牙都要咬碎了,這死婆娘是生怕自己不死啊,編排完自家丫頭,就說她。

害怕再讓她自由發展,她該幻想出什麼不可說兩三事,直接給她小兒子改姓了!

馬大娘麵目猙獰,幾乎是喊出來的:“不是不是!都不是!是我在支書家過,發現他家煙囪一直在冒煙!”

曾大娘沒聽到自己想聽的,很是遺憾地“哦”了一聲。

反應過來之後,睜大眼睛:“你是說支書家開火了?不會是他家在燒水喝吧?城裏人都愛喝開水,可能是那個男娃燒水喝呢,你別是猜錯了。”

馬大娘沉重地搖搖頭,臉上薄薄的麵皮都晃蕩起來了:“不會的,我在外麵等了好一會呢,煙囪就是一直在冒煙,就算是水牛也喝不了那麼多水啊。”

她想著快要開學了,自家丫頭和城裏娃一點進展都沒有,還想專門去堵一堵徐文津的。

問問他為啥不喜歡自家丫頭,明明她家丫頭家裏家外一把抓,人又溫順聽話,是十裏八鄉難找的好丫頭呢。

看到支書家的大門從裏麵關著,馬大娘知道他們還在家,就想著等一會。

結果人沒等到,卻讓她發現支書家的煙囪一直往外冒煙,隱約還有一股煮東西的味道。

她就等不下去了,這要讓支書出來的時候碰上,她不得被記恨啊。

趕緊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來上工了。

但是這個沒經過事的老實婦女,又覺得支書這事做得不太對。

大隊長開大會的時候扯著喉嚨,反複強調不許在家開火做飯,夥食團是國家的好政策,所有人都必須遵守,逮到就批鬥,包庇也同罪的情景還曆曆在目。

自己當不知道也不好,這才臉色糾結,讓曾大娘看出了端倪。

曾大娘聽完馬大娘的話,嘖了一聲:“說你笨,你還要跳著腳反對。人是支書哎,真論起來咱大隊長都沒他官大,他就算在家吃點東西又能怎麼了?

再說也不一定是支書要吃呀。

要是那個城裏娃吃不慣咱食堂呢,支書悄悄給人加點餐,是不好,但是也說得過去啊。”

支書家煙囪一直出煙,難道就這個蠢婆娘發現了嗎?肯定還有別人啊,別人都不動聲色的,就她一副心思重重的樣子!

她看啊,不是支書家煙囪冒煙,是這婆娘蠢的冒煙!

馬大娘被曾大娘這一通半罵半指點的話,說得心裏清明了不少:“也是哈,倒是我想太多了。”

“所以啊,把這事吞肚子裏,別拿出來招搖,傳到支書耳朵裏,小心他給你好果子吃。”

“不能吧,我瞅支書看著挺正派的啊,不像那種人。”

“當官的有幾個簡單的,人家腦子裏的彎彎繞繞多著呢,能隻看表麵啊,敬著遠著,準沒錯。”

“好吧,我聽你的。”

在她倆沒注意的地方,半人高的蒲草細細簌簌的動了一下。

聽到兩個婆娘閑話的刁有根,一溜煙跑了老遠,黑紅幹裂的腳板跑的踢踢踏踏,揚起不少黃土。

他心裏一跳一跳的高興。

他抓到了支書的小辮子了,他要去告訴大隊長,告訴大隊所有人,讓大家都去批鬥支書!

想著那場麵,他笑得嘴角的紅瘡撕裂滴血都不感覺痛了,布滿黑點的鼻子擠壓著,似乎也激動的想要拔根而起,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