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斂了方才的黯然之色,凝神厲聲道:“說起來,這相貌特意者的確是手持度牒的出家人,因其本就是個遊方道人,所以行走各地卻是得了許多便利。如今被押在牢中,由得當年多人指認才沒了剛來時的囂張氣焰,老實將一切來龍去脈交待了幹淨。”
都禦史大人一句便引出了那道人的來曆,入得兩人耳中也不禁隨之一愣。這道人為何如此狠戾,殺人放火是無所不為,哪裏還有半點出家人的模樣。
見兩人眼神一頓,這旁的都禦史才接著言道:“這人並非自小就在觀中修行,相反早年間卻是行伍出身,因被上司排擠才不得已棄了軍中之職,做了這遊方道人。”
“若是這般到比起那慣行惡事的凶徒來,更厲害一層!本就是軍中出身上過戰場的,手下殺伐定比常人更為果斷,想來又有其自身的遭遇,對軍伍之人不存半點憐憫之心。”那旁亦是將門出身的皇甫靖不覺已是脫口而出,補了一句。
都禦史大人輕歎頷首,緩緩應道:“正因如此,那夥人當年才會趁亂綁了眾多軍中的低級官員,投入私礦中作了苦役。那道人雖是不肯再言其它,想必其同夥之中,同樣遭遇之人並不在少數才對。”
聽聞此言,兩人又是一愣。這等恩怨不分之人,不去尋那正主報仇,而是將所以的怨恨轉嫁於他人身上,分明就是糊塗之人。
“如此糊塗之輩,那怪要被人利用做下這等令人發指的惡行!先是不分青紅皂白便直指軍伍中人,而後又向無辜百姓下了黑手,比起那烏合之眾的盜賊來,更是人人得而誅之!”
被皇甫靖一句提及,另一旁的諸葛皓也已頷首附和道:“不但是普通百姓,就連同是出家人的僧眾也不曾放過,更是讓人不寒而栗!”
正色點頭,對麵座上的大人更是接此話題,繼續道:“你們可知那夕霞禪寺中,被燒殺的僧人中,有不及三成的度牒被其等一夥凶徒據為己有,隨後更是分散了四處寺廟中,欲借此避過官府的圍捕。”
“居然僅為了盜用這三成不到的度牒名額,便將整個寺院中的樓宇殿閣,連同這數以百計的僧眾付之一炬!”驚呼此句後,就是皇甫靖自己也不禁後背冰涼一片,這還是普通盜賊所為嗎?與那侵入國土燒殺搶掠的外族蠻夷相比,也不遑多讓!
而緊隨其後的都禦史大人的一番言語,便已佐證了那夥凶徒絕非是普通盜賊可比。“漫說是你們二人,就是本官這等多年為官之人,也從未料想到這夥盜用僧人度牒的凶徒,便是數年前橫行東南沿岸的海賊餘孽!”
“什麼!大人之言,可是確切之實?”不待二舅父再接下句,曾經途經慘案發生所在之地的皇甫靖,忙是不敢置信地低呼出聲。
再看這旁的都禦史大人,雙眼微合黯然之色比起先前來,更是有增無減:“若非此番將那道人一夥緝拿歸案,莫說是水落石出了,恐是根本無人會將這兩樁滔天大案,聯係一處作想。更不敢相信終有一日此期間多宗牽連甚廣之案,都是那自始自終隱於幕後的主腦,一手策劃而成的!”
“這般說來,那幕後的主使之人,也就是當年被先帝爺賜死的大皇子並未領命自縊,而是一直藏身在暗處,肆意興風作浪不成?”被大人一番告知,那旁的諸葛皓已是迫不及待脫口而出。原來正因為皇家爭權一事,自家父母才雙雙被害,胞妹也險些遭遇不測!
府中孤身忙於應付那族人中,欲將祖業歸於自家名下而手段百出的親戚們,已是苦不堪言的老祖母。再加之,暗中隱藏極深的老族長一家,更是耐心十足緊隨左右,伺機而動。這一切都是源於,當年朝中那場驚心動魄的皇位之爭!
“能撼動朝政根本的勢力,當年便有幾分掌握,但除去這本因自縊而亡的大皇子,便再無哪方勢力堪與當今萬歲比肩一二了!”見兩人低頭不語,這旁的都禦史大人,已然開口解惑起來。
“這諸多的滔天大案,明麵上瞧不出半點聯係,實則卻是策劃多年,又分作不同出身之人為首。叫人難以將所有這一切,視作整體謀劃而得,便是他們的真正目的所在。”
定睛看向對麵二人,不禁壓低了幾分音量道:“你們可知為何東南沿海剿滅海盜一事,竟然能生生拖上了數年之久,而北疆外族已有經年未曾入侵,卻是為何剛巧選在那時節來犯?”
“難道也是那幕後之人,一手策劃所致!”
就見都禦史大人,緩緩點頭,將現已查明的實情細細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