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又是一個無眠之夜。即使躺在床上,也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煙,抽得他一陣接一陣的想嘔吐。滿屋子的煙霧,刺得眼睛火辣辣的難受。直到天色發白,窗外的馬路上響起菜農拉著滑輪車走過的聲音,才漸漸入睡。第二天,恰逢周末,楚風一覺睡到大中午才醒來。胡亂到樓下吃了碗炒飯,就回到家裏,等著李榮的爸爸打電話來。但直到下午兩點多,都沒有任何音信。楚風撥打過去,卻是不在服務區的提示音。或許是還在途中吧,楚風想。到了三點多,李榮的爸爸終於打來了電話,開口卻問:“楚老師,你派來接我的人怎麼還沒來呢?”“嗯?我沒有派什麼人來接你啊。我不是一直在等你電話呢嘛,打你電話又打不通,我以為你還沒到呢。”聽了李榮的爸爸的話,楚風有些摸不著頭腦。“啊,我早就到了,你的電話打不通。剛才有一個人說是你派來接我的,帶著我走到一個小巷裏,叫我等著他,他去辦點事情。我都等了半個多小時了,還不見他出來。”聽了楚風的話,李榮的爸爸語氣有些焦急。“啊,不會吧?”李榮的爸爸的話讓楚風預感不妙,連忙問:“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不會是遇到騙子了吧?一定要管好你的錢。”“唉!我到了車站打你電話,但打不通。我就到車站旁邊的報刊亭用公用電話給學校打了電話,我說是你招來的學生的家長,來交學費。學校的老師就叫我打車去學校,到了給我報銷車費。我攔了一輛出租車,正要上車,走過來一個小夥子,拉著我說他是你派來接我的,叫我跟他走。他帶我走到一個小巷裏,就問我身上帶錢和銀行卡了沒有?我說沒帶卡,隻帶了錢。他就問我帶了多少錢?我本來帶了三千,但是我隻說帶了兩千。他就說他出來接我,順路要辦點事,錢沒帶夠,叫我先借他兩千,等他辦完事帶我到學校就去財務處領了還我。我就拿了兩千塊錢給他,他把我帶到一個網吧門口,叫我不要亂走,他上去辦事,一會就下來。我等了半天不見他下來,感覺不對勁,才換了張卡打給你,沒想到一下子就打通了。”李榮的爸爸焦急萬分地將事情的經過敘述了一遍。“啊,你在哪裏?別動,等著我,我馬上就過來。”楚風聽了,也十分著急。“我一直守在這個網吧門口呢。我剛才也看了路牌,叫南平街。”李榮的爸爸說。楚風又叮囑了一番,連忙起身,穿了鞋,跑著下了樓,到街邊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南平街。到了路口,下車後,楚風立即撥通了李榮的爸爸的電話,一邊問一邊找,反複找了幾遍,才在一個網吧門口找到了李榮的爸爸。李榮的爸爸看見楚風來了,才舒了一口氣。楚風又詳細地詢問了一遍。李榮的爸爸說,他到了省城就給楚風和李榮都打過電話,但是都打不通。等他發覺自己被騙之後,才想起身上還有一張卡,才趕緊拿出來換上,沒想到換卡之後,都打通了。“那你用公用電話的時候怎麼不打給我呢?”楚風猜想,他原來那張卡一定是隻能在Q市範圍內使用,不能漫遊。“是啊,我也是糊塗了,以為是你的電話關機了呢。要是當時打給你就好了。”聽了楚風的話,李榮的爸爸懊惱萬分。“我怎麼會關機呢?我一直在等你電話,還以為你不來了呢。”說完後,楚風還有一事不明,於是疑惑不解地問:“你確定那個人說過他是我派來接你的?而且說出了我的姓?”“是的,他遠遠地就衝我喊,叫我別上車,他是楚老師派來接我的。”李榮的爸爸肯定地說。這倒十分奇怪了。楚風想了想,恍然大悟,又問:“你用公用電話給學校打電話的時候是怎麼說的?有沒有提過我的姓?”“提過,我在電話裏說:‘我是楚老師招來的學生的家長,我來交學費,昨晚就打過電話給他,他說來接我,但是現在打不通他的電話,我找不到你們學校,你們能不能派人來接我一下?’”李榮的爸爸說。明白了。騙子一定是在旁邊聽到了李榮的爸爸打給學校的電話後,尾隨著借機行騙。“唉,你被騙了。你也不想一想,即使我來接你,也不可能一眼就認出你,我也需要打電話詢問你的具體位置才能找到。即使真是我派來的,他也需要打電話跟你聯係,他又沒有見過你,怎麼可能一眼就認出你來呢?他知道我姓楚是因為他在旁邊聽到了你在電話裏說的話。”楚風帶著責備的語氣十分肯定地說。“唉,是啊。我糊塗啊。但是我一直守在這個網吧門口,一步都沒有離開過,我親眼看他進網吧裏去了,到現在都還沒有出來。要不我們進去找著看?”李榮的爸爸還抱著一絲希望。“還是報警吧。”楚風說完後,就撥打了110,簡要地說明了事情的原委,但他心裏知道,騙子怎麼會一直呆在網吧裏?他對周圍的環境一定十分熟悉。如果沒有猜錯,這個網吧一定有後門,騙子恐怕早就從後門跑了。可憐李榮的爸爸還傻兮兮地在前門等著。不一會,楚風的手機響了,是一個座機打來的,說是火車站派出所的。對方核實了一遍之後,又問清了楚風所在的位置,說馬上派民警過來,叫楚風在原地等候。又過了一會,遠遠看見一輛警車開了過來,楚風抬手揮舞了一下,警車就來到楚風麵前停下。下來兩名警察,詳細詢問了一邊之後,就帶著楚風和李榮的爸爸進了網吧。見警察進來,一位衣著時尚的中年女性趕緊從收銀台走了出來,滿臉堆笑地問有什麼事?一名微胖的警察說:“進來找一個人。在街上騙了這個人的錢,他說進你們網吧來了,一直沒有出去。你們網吧有後門嗎?”“有。就從這裏拐過去就是。”中年婦女說。“哦。”警察淡淡地應道。“你仔細挨個找一遍看看,還在不在?”警察對李榮的爸爸說。李榮的爸爸應了一聲,帶著楚風仔細在大廳了找了個遍,卻不見騙子的蹤影。“有包間嗎?”警察衝著小心翼翼陪在身邊的中年婦女問。“有,有,後麵有幾間,我這就帶你去。”中年婦女連聲應答著。一行人跟著中年婦女繞過大廳,來到一排包間麵前。為首的一名警察推開了一間門,一對青年男女正衣冠不整地緊緊摟抱在一起,電腦裏正播放著不堪入目的汙穢畫麵。見是警察站在門口,青年男女嚇得驚叫一聲,連忙低下頭慌亂地整理著衣服。警察用詢問的眼神回頭看了看李榮的爸爸,李榮的爸爸說:“不是。”警察拉上了門,走到下一間,抬手敲了敲門。“誰?”裏麵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警察,開門。”微胖的警察答道。停頓了一會,門打開了,是兩個年輕人,電腦屏幕上正顯示著武俠遊戲的畫麵。李榮的爸爸看了看,說:“不是。”挨個查看了一遍之後,還是沒有騙子的蹤影。“他這裏應該有監控,能不能調出監控畫麵看看?”楚風提醒警察說。“你們這裏有沒有監控?”微胖的警察扭頭朝益加小心翼翼地中年婦女問。“門口的前一久壞了。隻有大廳裏有。”中年婦女連忙答道。“那你調出來我們看看。”警察說。“好、好。”中年婦女連忙叫來了網管,在電腦上打開了監控錄像。“你們看著,找到了叫我們。”微胖的警察說完後,就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下抽煙,中年婦女連忙給他們端上了茶水。楚風陪著李榮的爸爸仔細地查找著畫麵中的人。中年婦女走過來,有些不滿地低聲地問:“你們是幹嘛的啊?”楚風扭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說:“記者。”中年婦女連忙換了一副表情,訕訕地退到一邊去了。“就是這個。”李榮的爸爸忽然指著畫麵中的一個穿白T恤、右肩上挎著一個棕色挎包的胖胖的年輕人說。“警察同誌,已經找到了。”楚風扭頭衝警察喊道。兩名警察起身走了過來,看了看說:“把這段視頻拷貝一個給我們。”“好、好。”網管連連答應。“麻煩你們跟我們到派出所做一下筆錄。”警察說。李榮的爸爸連忙應諾。臨出門時,微胖的警察衝小心翼翼跟在後麵的中年婦女說:“你們這個網吧要加強管理啊,小心哪天我們來查你。”“是、是,我們一定加強管理。”中年婦女忙不迭地回答。到了派出所,一名警察拿來了信紙,詳細詢問了一遍,記錄下來後,叫李榮的爸爸在姓名、頁碼、日期等地方按了指印之後,說:“你們回去吧,有消息我們會通知你。”但此事後來就再也沒有任何音訊,是否破案也不得而知。從派出所出來後,楚風就帶著李榮的爸爸到了學校時,已是過了晚餐時間,學生們都吃完飯去上晚自習了。好在食堂還有一些剩菜,兩人就在食堂打了一些飯菜,吃過之後,楚風就打電話聯係李榮的班主任。李榮的班主任是一位姓陳的年輕教師。接到楚風的電話後,陳老師到辦公樓下熱情地將兩人迎接進辦公室坐下後,泡了兩杯茶,就安排工作人員去教室將李榮和其他幾名屬於楚風招來的學生全部叫到了辦公室裏。工作人員去教師叫人時,李榮的爸爸湊到楚風耳邊,悄悄說:“楚老師,一會李榮來了不要和他說我被騙的事,不然被他媽媽知道了要吵架呢。”楚風聽了笑嘻嘻地答應了。全部人員到齊後,楚風一一詢問了他們在校的學習、生活情況,大家都表示比較滿意。得知包括李榮在內的兩名學生還參加了學生會,一名女生當了學習部部長,李榮也是生活部部長之後,楚風感到了一絲欣慰,李榮的爸爸也十分高興。座談了一陣,楚風對在座的學生說了一些鼓勁加油的話,就準備告辭了。臨別時,李榮的爸爸又拉著李榮苦口婆心地進行了一番說教。走到樓梯口,李榮的爸爸問附近有沒有銀行,陳老師說有。“那你明天抽空去辦張卡,辦好之後把卡號發給我,我把學費打在卡上,以後生活費我也按月打在卡上。”李榮的爸爸轉過頭看著李榮說。“好,明天我帶他去。我們學校管理很嚴格,沒有班主任的批準,門衛不準放學生出去。取款機學校裏就有,也很方便。”陳老師接過話頭說。出了學校大門後,楚風帶著李榮的爸爸乘車回到家裏,閑聊了一陣,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就熱水招呼他洗漱完畢後,安排在大臥室安睡。第二天一早起來,李榮的爸爸說家裏正值農忙時節,要趕回去。楚風也就不作挽留,把他送到火車站後,買了票,坐在候車大廳陪著他等車。李榮的爸爸十分感激,連說等他過一陣再來省城時,帶一床自己家裏做的絲綿被來給楚風,楚風聽了連忙婉言謝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