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樣一天接一天悄悄地滑落，如同那些在枝頭漸漸發黃的樹葉，了無聲息。早晚溫差漸漸變大，中秋節即將來臨。這天晚上，當楚風正坐在電腦前掛著QQ寫著當天的會議報道時，忽然聽到有人上線的聲音，便隨意瞟了一眼。這一眼，卻讓他心跳加速，激動萬分：是“最後的旅程”上線了。楚風停止了寫稿，點開了對話框，緊緊地盯著雲兒的頭像，生怕她忽然消失了。“在嗎？”雲兒問。“在。”楚風忙不迭地立即回信。“招生賺到錢了嗎？”雲兒問。雲兒的問話讓楚風尷尬萬分，不知如何回答。遲疑了一下，就違心地說：“賺到了一點。”“哦，真的啊？”雲兒立即回信。雖然隻是在網上聊天，但楚風依舊能感受到雲兒滿心的急切和希望。“嗯。”楚風簡短地回道。“那你能幫我一個忙嗎？”雲兒問。“你說吧。”楚風回道。怔怔地看著對話框裏的輸入顯示，楚風猜想，或許跟錢有關吧，但不知雲兒借錢何用？等了一會，雲兒發過來一段話：“今年磚廠生意不好，還差十多萬的人工工資沒有錢發。我總在圖書館打工也不是長久之計，我老公想買輛客車，叫我和他一起去跑長途客運。這久向親戚朋友借了些，又向銀行貸款了四十多萬，還差著十多萬。你能借給我一些嗎？”“哦，要多少呢？”雲兒的話如同剝繭的刀，瞬間將楚風抽得軟綿綿的，於是無力地問。“當然是越多越好了。”雲兒回道。楚風頓覺索然無味，自己的屁股還正被海風吹著，哪有能力去幫她？再說，他對長途客運現狀也有一些了解，這是一個風險比較大的行業。除了辛苦不說，各種費用也高得嚇人，還要有好的客運線路。楚風想了想，問：“你對這一行了解嗎？我建議你慎重考慮一下。這一行風險比較大，也十分辛苦。”“我有一個朋友就是跑客運的，掙了不少錢。她說隻要買了客車，可以跟她去跑，沒問題。”見雲兒這麼堅定，楚風也不好再勸。就說：“我招生的錢現在還拿不到，要等學生入學、交齊全部費用兩個月後學校才給予兌現。現在我手裏也沒有錢。”“哦，那可怎麼辦？急死我了，所有能借的親戚朋友我都借了，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不然我也不會問你。”雲兒的話浸透著焦慮和失望。雲兒的話讓楚風心裏很不是滋味。他不是不想幫，隻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都難保。楚風沉思了一會，問：“你向以前的情人借了嗎？”“我為什麼要向他們借？”雲兒似乎有些惱怒了。“嗬嗬，那為什麼想起向我借呢？”楚風盡量措辭溫和一些。“我不想用他們的錢，就想用你的。因為我是把你當親人。”雲兒說。“這麼久你都不和我聯係，我以為你早已把我忘記了。”楚風滿懷憂傷地說。“我老公把客車都預訂好了，錢還沒有籌夠。我現在為了借錢搞得焦頭爛額的，哪裏還有閑心談情說愛？你能幫我想想辦法嗎？”雲兒並不死心，或許，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如果你決心要買，我可以用我的房產去貸款。”楚風不忍心在雲兒最需要自己幫助的時候袖手旁觀。“真的嗎？能貸多少？什麼時候能貸到？”雲兒的語氣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二三十萬應該可以貸到。但是估計需要個多月的時間。”楚風說。“哦，那你真的願意幫我嗎？”雲兒急切地問。“當然願意啊。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為什麼這麼久都不理我呢？我知道你經常用另一個QQ號上網。是故意躲著我嗎？”想著自己最傷心最艱苦的時候都在苦苦思念著她，而她卻連個影子和一聲問候都沒有，楚風心裏有了怨氣。“我累了，再也不想這樣下去了，如果失去了家庭，我就一無所有了。你好好找一個人結婚吧。我們做最好的朋友好嗎？我會把你當做我最親的親人。”雲兒說。“可是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我無法做到像你那樣灑脫。沒有你的日子，我就像一具行屍走肉。”楚風的心層層滲出血來。女人不都是口口聲聲渴望遇到一個癡情的男人，渴望擁有一份天長地久的愛情，譴責負心漢嗎？為何雲兒如此絕情？“我們隻做朋友好嗎？我不可能離婚嫁你，你還是早點找個人成家吧。你這樣讓我感覺很累。”雲兒的話如同一陣蕭殺的秋風，掃過楚風的心頭，層層飄落的，是那一地的枯葉，浸透著絕望和死亡的氣息。楚風的心碎了。“如果我借錢給你，你也不願意繼續和我處嗎？”楚風抑製著內心的傷痛，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你這是和我談交易嗎？你不願意幫忙就算了，我再想其他辦法。”說完，雲兒就下線了。楚風怔怔地看著雲兒灰暗的頭像，心如同被一雙利爪掏出來，重重地摔在地上，又被無數的利嘴啄食。真是多情反被無情惱。楚風伸出手，顫抖著掏出一根煙，銜在唇間，拿起打火機，按了好幾次，才將煙點燃，深吸了一口，嗆得他止不住一陣激烈的咳嗽。濃烈的煙霧在眼前縈繞，刺得他的眼裏流出了淚來。他伸手拿起手機，久久地停留在雲兒的電話號碼上，卻又無力地放下。正在這時，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接通後，對方說他是李榮的爸爸，才賣了一批蠶繭，湊足了學費，問楚風明天在不在，他送學費來。楚風連忙答應了，叫他快到省城火車站時打電話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