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鹿城縣之後,楚風打車直奔設在城中心的招生辦。剛到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嘈雜的嬉鬧聲。楚風徑直走了進去,嚴肅地環場掃視了一遍,發現幾個陌生的麵孔。見楚風突然出現在辦公室,幾個打鬧嬉戲的人瞬間愣住了,遲疑了一下,各自散開,尷尬地找了座位坐了下來。“李黎呢?”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楚風冷冷地發問。全場一陣沉默。“在賓館呢。”一位女生抬頭看了一眼楚風,目光閃躲著說。楚風掏出手機,撥通了李黎的電話。過了一會,李黎帶著幾絲慌亂的神情,急匆匆走了進來。見人都到齊了,楚風隨意找了一個座位坐了下來。按計劃,此時此刻,這些人應該堅守在各所學校的招生現場,但楚風看到的情形,卻讓他十分不滿。“把你們進校園招生的情況逐一和我說一下。”楚風平淡而嘶啞的聲音裏透出幾分威嚴。幾個人麵麵相覷,卻沒有人說話。“就從你開始吧!”楚風把目光轉向剛才打鬧嬉戲的一位瘦高的男生,揚了揚臉,衝著他說。“我……,我和他早上去車站,司機說我們去的那個鄉鎮很偏僻,晚上回不來,所以就沒有去。”瘦高男生邊說邊看了一眼坐在他旁邊的那位和他打鬧的卷發男生說。楚風淡定地“哦”了一聲,不露聲色地記下了他們兩人的姓名,內心卻有一股火苗在激烈地竄動。逐一詢問了一遍,隻有幾個組還比較敬業,收集到三十多名學生的信息。而李黎,既然一直呆在賓館,沒有出門。至於那幾個陌生的麵孔,據了解,女的是一位男生的女朋友,男的是他的表弟,另一個年齡約十四五歲的男孩是他們招來的學生。“把賬本拿給我看看!”楚風將目光轉向李黎,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下。李黎的臉上露出一絲慌亂的神情,遲遲疑疑地從包裏拿出了一個軟皮筆記本,遞給楚風。楚風接了過來,打開一看,又是一股火苗呼呼直往上竄:這純粹就是一本爛帳!賬本裏隻簡單的記錄了誰領取了多少錢,而且很多地方還有塗抹、篡改的痕跡。最讓楚風生氣的是,賬本上的數目和預支的金額不符。楚風沉吟片刻,指著幾處錯誤明顯的地方說:“這是怎麼回事?”“哦,這個,這是買水、買煙和住賓館的費用。”李黎支支吾吾地說。“哦?你們女生也抽煙?”看到每個組都有這樣的費用支出,楚風冷冷地問。“不是,是買了發給家長抽的。”李黎抬手捋了一下頭發。“這個費用我看就沒有必要發生。以後必須杜絕!”楚風掏出紙巾,捂住鼻子,擦拭了一下直往外流的鼻涕,斬釘截鐵地說。李黎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如同一盞電壓不足的燈。“你這幾個數字加錯了嘛。才530元,你怎麼加得830元呢?”楚風又指著一處問。李黎連忙湊過臉來,緊張地盯著賬本看。“哦,是我加錯了。可是,可是我來的時候,身上帶了400元錢,現在我也隻有400元了。”聽到李黎這樣的解釋,楚風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大學生的思維和水平就這個樣子?他感到一陣深深的悲哀。“你不是還買了一雙鞋嘛!”一個男生忽然插話。“這,那是我自己的錢買的。”李黎急忙辯解。“嗬嗬。”楚風忍不住笑了起來。“賬本的事就到此為止吧,以後無論是誰預支費用,都必須寫借條,每一筆錢的用途都必須詳細寫清楚。另外,每天30元的費用是包幹的,希望你們節約使用,超過的部分你們自己負責。”聽到楚風冷峻的口氣,現場一片沉默,幾個男生陰沉著臉。“你們兩個,我把你們的工資按天數結了,從今天起,不用再來了。”楚風看著早上沒有去校園招生的兩個學生說。兩個男生低著頭沒有出聲。楚風按照每天30元的標準,根據兩人參加招生時間的長短,分別支付了330元和240元。“那我女朋友和表弟也來了幾天,他們也有嗎?”看著兩人從楚風手中接過錢去,一名男生說。“沒有經過我麵試錄用的人,我不予承認。”楚風淡淡地說。其實,在賬本上,楚風已經看到他們一直在預支費用。“哦。”男生欲言又止,悻悻地低著頭搓著手。“我再強調一遍,關於招生的資料,我早就發給大家了,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用心看。我希望大家能夠嚴肅認真地對待這次招生工作,大家是來工作的,不是來旅遊的。這不僅是你們的一次社會實踐活動,幹好了,你們也能有一筆收入,能為家裏減輕一些負擔。”停頓了一下,楚風接著說:“招生培訓資料早在半個多月前我就發給大家了。馬上就要進入家訪環節了,我再給你們一些時間,希望大家認真學習掌握,明天早上我要逐一檢查。”聽到楚風的話,一些學生顯出緊張的神情,有的忙著打開包翻找資料,還有幾個學生說資料找不到了。“我上次帶來的資料還有很多,找不到的去那裏拿一份。”楚風指著牆角的一捆資料說。看看時間,已經五點多了。楚風對李黎說:“帶我去看看你們住宿的地方吧。”住宿的地方是一所私人開的賓館,就在招生辦的旁邊,每晚60元一間。楚風在李黎和幾個學生的帶領下,上了三樓。李黎打開一間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狼藉:麻將桌的四邊壘著四垛麻將,其餘的雜亂地散落在中間;水果皮、瓜子殼、煙頭丟滿一地;被子、衣物淩亂地堆放在床上,活脫脫就像一個豬窩。楚風在心底歎了一口氣,又增加了幾分憂慮。但為了安撫人心,鼓舞士氣,楚風召集全體人員到附近的餐館擺了兩桌,犒勞了一番。為了省錢,晚上,楚風在附近找了一家旅社,開了一間房。咳嗽更加重了,一陣接一陣的襲來,如同連綿不絕的波瀾,咳得肺部隱隱作痛,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鼻涕也止不住地流,渾身乏力,頭腦昏沉。又吃了一次藥之後,楚風如同被抽掉了筋骨一樣,頹然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