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怡然自得地消磨著時光。自從小雨走了之後,楚風就萬念俱灰,了無牽掛。整顆心猶如閑雲野鶴,遠離了紅塵俗世,獨自翩飛在青山碧水間,靜謐、飄逸而灑脫。隨著年歲的增長,在都市生活的時間越來越長,楚風就越來越懷念記憶裏農村的冬天來。農村的冬天很冷。放眼望去,一片肅殺的感覺。老樹的枝頭,光禿禿的,即使偶有幾片零星枯葉,也如同被火燒過一樣,焦枯而漆黑。放學回家的路邊,是廣袤的包穀地。農人們在秋收過後,總會將包穀叢攏在一起。那形狀就像一座座帳篷。寒風吹過,發出“啾啾”地響聲。在田野裏覓食的麻雀肆意地紛飛,嫩綠的麥苗洋溢著生命的氣息,如同初生的嬰兒一樣惹人疼愛。兒時,小夥伴們流著鼻涕,穿著髒兮兮的破衣服,躲在草堆裏玩著那些早已破舊的撲克,很晚了,還不肯回家。鄰居家的大黃狗,總是分不清誰是主人,見了誰都那麼親熱,一點都不像城裏的人,那麼冷漠。楚風想起兒時家裏的那隻老貓,總是在天亮的時候帶著一身寒意,鑽進他的被窩,躺在懷裏,呼嚕嚕的睡得那麼酣暢。而那幾隻看見楚風就遠遠地飛撲過來扒著他的腿又啃又咬,親熱得想把他一口吃下去的小黑狗,卻總是沒能長大就突然死去。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夕陽西下,農人扛著鋤頭回家的景象總是那麼親切,那麼令人難以忘懷。傍晚時分,家家戶戶炊煙嫋嫋。貪玩的孩子,總是把母親的呼喚聲拉得悠長,悠長。門前場地上栓著的那頭老牛,粗燥的皮毛間,泛起一層層蒼白的皮屑,垂涎欲滴的嘴裏似乎永不停歇地咀嚼著幹枯的稻草。天晚了,該關進圈裏了,母親總不忘把它拉到村口的池塘邊,讓它呼哧呼哧喝上半天。喝足後,嘴角滴答著口水,悠閑自得地邁著老態龍鍾的步伐回家。童年的冬天,總是讓楚風有種想哭的感覺。母親早已病逝,留給楚風的是無盡的思念和哀傷。如今,楚風已漸漸遠離故土,遠離那熟悉的冬天。住在城裏,若不看日曆,時常恍恍惚惚分不清季節。昏然間,心已飄泊了很久。曾經,他會時常回到記憶中的那片土地裏,站在田野上,隨手扯一根枯草,仔細地回味童年的感覺。吹著鮮冷的野風,看著村莊裏嫋娜的炊煙,而他的心,卻是孤獨的。遇到村落裏的人,年長一些的,似乎還記得他,隻是滿臉不解地看著楚風,不知他為何站在野風裏。幾句簡單的寒暄,卻讓楚風的心底產生一種莫名的惶恐。而年輕的,卻互不相識,即使迎麵走過,臉上也是漠然的表情,也不會有人“笑問客從何處來。”如今,離家雖然並不算太遠,但要再找到那份感覺,卻已如同是一種奢望。人長大了,各自都忙碌起自己的事來。母親去世後,楚風再回到老屋裏,卻已找不到家的感覺了。父親,獨自一人生活著。老屋裏,一片雜亂,布滿灰塵,寂然麵對,隻能增添滿懷的淒涼。楚風的兩個哥哥都住在隔壁,但都在附近的工廠裏打工。偶有閑暇聚在一起時,楚風卻總是被當客人一樣看待,耽擱他們不少時間。呆得久一點,他的心底就會產生一種不安的情愫。無論是下鄉還是去到別人的老家時,楚風都會情不自禁回想起自己從小生活過的地方。他多想再回到童年,不斷地拭鼻涕,迎著夕陽,陪著父親扛著鋤頭,背著竹籃,到村後的地裏,再挖一籃胡蘿卜。挖出長得茁壯且顏**人的,就撿起來,隨手折一節包穀杆,“滋滋”地刮去泥巴,露出鮮紅的肉體。“咯嘣”一口,就甜進了心裏。但如今的地裏,已經很少有人再種植這些作物了。附近如雨後春筍般拔地而起的各類工廠,煙囪裏總是冒著濃烈的或黃或黑的煙塵,汙染得連基本的農作物都快要種不出來了。楚風時常想,等自己老態龍鍾的時候,就隨意到街上邀約上幾隻無家可歸的流浪狗,揣幾兩碎銀子,尋一個清淨的山野,悠閑地種上一片菜地。累了,就坐在地埂上,悠閑地點一根煙,靜靜地看看夕陽,回憶他一生中走過的坎坎坷坷和那些來了又去的背影。若是生命終了,也不需棺槨,隻自尋一個青山綠水間,徑自安息就好。整整一個下午,楚風就這樣獨自愣著神。站得久了,腿有些麻木。他把三毛抱下窗台,放在地上。三毛歡快地跑進客廳,跳上沙發,伸出舌頭啃噬著自己的腳指頭。楚風倒了杯茶,回到電腦前坐下,幾個QQ頭像在不停地跳動。一一點開查看,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楚風就隨便回了幾句。自從和小雨的戀情結束後,楚風就很少和陌生人聊天了。偶爾聊幾句,也是一副愛答不理的口氣,就像所有的網民都欠了他八百吊錢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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