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芹的父親叫張生，母親叫錢小花。錢小花是一個平胸女人，這在九花縣的第九社區是家喻戶曉，也有人把這個事情作為飯前餐後的話題或談資。這讓張生一家人都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有時走在路上，都有人指指點點。
“看！他就是我們社區的平胸女人。”擦肩而過的幾個人低著頭。其中一個大嘴巴的女人用手擋住嘴，對另兩個女人人說。
“這個女人，真可憐！”她們一起同情似的看著錢小花。
“隻是小一點，不會一點都沒有吧！”大嘴巴旁邊的女人懷疑著說。
“一點都沒有，我在澡堂就看見過，胸平平的，那個比男人的還小。”大嘴巴的女人用手比劃著說。
旁邊的兩個女人看見大嘴女人在比劃，其中一個女人就朝大嘴女人的胸捏過來，笑著說：“比這個小多少？”兩個女人捏了一下大嘴女人的胸，又看看錢小花，跑了起來。
“你敢捏我的奶？”大嘴女人說著就要追過來，三個人笑著都跑開了。
錢小花之後，就沒有去過澡堂。也許真的怕別人開自己玩笑，也許怕別人投來同情的目光，也許她本不該在外麵活動。
於是，錢小花很少出門。－－－－－－
張芹習慣了母親的沉默寡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了解了母親為什麼不願意出門。他可不想學母親，雖然也有人在背後說三道四，但是她要為自己活一會。
“看！這就是平胸女人的女兒。”第九社區的工會主席曹主席說。
“平胸的女人都生不出男孩！”第九社區的婦聯主任說。
“她不會也像她的媽媽一樣平胸吧？”有人接過來說道。
每每這時，張芹總是會昂著頭，挺著胸。她要讓這些城裏人看看，自己是一個有胸的女人，自己和自己的母親錢小花不一樣。
可是，張芹越是這樣挺著，別人都認為她也有一個平胸，她也和她的媽媽一樣是個平胸的女人，她挺著的是一個假的胸。
“看！平胸的女人的胸是假的。”走過來的兩個人嘀嘀咕咕地說。
“她頂著的是胸罩，裏麵空蕩蕩的。”一個人這樣說著，“那天，我在澡堂裏－－－－－－”
兩個女人一邊談著什麼，一邊肆無忌憚的走過去，全然沒有在意張芹在前麵迎麵走來，好像說的是另一回事，另一個人。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人們的輿論和唾沫有時壓得人都喘不過氣，抬不起頭。即使你不想抬頭，總是低著頭走路，生活，那也不行。這種背後和眼前的聲音，一下子就到了你的眼前，讓你躲不了，讓不開，逃不掉。有時，你像是睡著了，遺忘了。但是，那隻是暫時的，這種聲音又會變成一雙手，把你的脖子掐住，讓你喘不了氣，脫不了身，帶不走自己的魂。你被這種力量壓住了，像是一塊大石頭，漸漸地壓住了你的四肢，逐漸壓向你的頭顱，最後壓住你的心髒。於是，他不斷地地壓向你的骨子裏，壓向你的血液裏，壓滿了你的身上的每一個毛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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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芹回到家時，總是把門關起來，哇哇地哭起來。父親張生擔心女兒會有什麼事，不停的敲著門：“芹兒，怎麼呢？怎麼呢？”
錢小花知道女兒為什麼要哭？也知道女兒為什麼會把房門關起來，一個人流淚。每到這時，錢小花都默默地走開，有時悄無聲息的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去，關起門來陪著女兒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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