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長弓端起酒杯,神情嚴肅:“小姑娘,我這個老頭子要求你一件事情。”
“前輩想讓我做什麼?”
“立即原路返回,找到嚴無謹,不管他要去哪裏,在他左臂未好之前,千萬不要讓他使劍。”
“嚴無謹這個時候應該在來這裏的路上。”
“那最好不過,”堯長弓神色緊張,說話的語速也比剛剛要快,似乎有什麼事必須分秒必爭:“你快去找他,千萬不要讓他再使劍,等你和他在一起回到這裏,想知道什麼,我都說與你聽。”
蕭屏兒有些傻眼,她沒想到堯長弓所求的居然是這種事情,看著他神色緊張,她竟也開始慌了起來,他不是求她保護嚴無謹,而是讓她阻止嚴無謹使劍……為什麼?難道他怕嚴無謹殺了快雪?可是前幾日二人見麵好若舊友,別說動武,就連口舌之爭都沒有;若說他擔心嚴無謹內傷未愈不能動武,可是他受內傷是在他失蹤之後,這之後二人再未見過,根本無從知曉嚴無謹傷勢如何,而且作為呂家的人,堯長弓根本沒有道理再幫助嚴無謹,而是應該幫助快雪才對,為什麼看起來他擔心嚴無謹要勝過擔心快雪?
蕭屏兒沉吟片刻,答應了下來,堯長弓似乎鬆了口氣,急急道:“你的馬乏了,騎我的去,腳程會快些。”便領著她走到後院的馬廄去。
後院的馬廄裏隻有一匹灰驄馬,毛色光亮高大神駿,見到堯長弓似乎很是興奮,不停的打著響鼻。堯長弓笑著將它牽出馬廄,安撫的摸著它的鼻梁:“這匹馬跟了我好幾年了,可惜最近幾個月都跟著我一起窩在這裏,悶壞了。正好可以和你出去轉轉。”
蕭屏兒點頭,那馬兒十分溫馴,似乎懂得人語,乖乖的由她牽著。
“前輩不能出門麼?”
堯長弓點頭:“家主命令我在此住下,沒有他的命令,不可邁出大門半步。”
“可是你是萬劍莊的莊主,江湖上的泰山北鬥,”咬了咬嘴唇,蕭屏兒終於還是忍不住:“已經死了這麼多的人,你怎麼能袖手不管?”
“快雪的確胡鬧,但若江湖上少了些周亭鐵十娘和玉香之類的十惡不赦之徒,倒也不是什麼壞事。”
“所以你就眼看著你的兄弟置身險境不聞不問?”蕭屏兒立起眉毛語氣尖刻。
“的確讓他受苦了!隻是呂家的家臣不止我一個……”堯長弓深深的歎了口氣:“你當這院子裏,真的除了我之外就沒有其他人麼?”
嚴無謹和於滴子要比她想象的走得慢,她順著來路走了三天,才找到了他們。
正是清晨,青石小道上人跡寥寥,街邊的早點攤子卻已經支了起來,蒸著包子饅頭的蒸籠水氣彌漫,白色的水汽好似晨霧,帶著食物的香味一陣一陣的飄散開來。
嚴無謹就坐在小攤油膩的桌邊,在晨霧一樣的水汽後麵喝著一碗豆漿,吃著帶芝麻的燒餅。
隔了老遠,他就已看到了蕭屏兒,於是笑著對她招手:“蕭丫頭,過來一起吃東西!”
蕭屏兒翻身下馬,坐到他身邊:“於滴子呢?”
“他去找馬車了,一會兒就回來。”嚴無謹笑起來:“店家,再來一份和我一樣的。”
等到東西端上來,蕭屏兒才明白嚴無謹剛剛為什麼要囑咐一句和他“一樣”的,原來那粗瓷大碗裏根本不是什麼豆漿,而是一大碗高粱酒。
蕭屏兒哭笑不得:“這麼早你居然就這燒餅喝酒,我真是服了你!”
嚴無謹卻笑得像隻老狐狸:“難得於滴子沒在,陪我喝一杯吧!”
蕭屏兒斜眼看他:“你的內傷都好了?”
嚴無謹訕笑:“現在不是很好麼?”
蕭屏兒隻得歎氣。
等到兩個人碗裏的酒都見了底,於滴子正好將馬車趕到。
這個江湖上最好的殺手素來都是寡言的,見到蕭屏兒也隻是點個頭就算是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