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的眼睛……”
“噓!別說話,快把這裏所有的燈全都點上!”
蕭屏兒不敢多言,匆忙找到桌上的幾支蠟燭點上,拿著火折子的手竟有些顫抖。她很害怕,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害怕過,她沒想到嚴無謹黑而明亮的雙瞳竟會變成死寂的灰白色!
蕭屏兒不禁關心道:“你的眼睛還能看到嗎?”
話音剛落,從窗外突然傳來了大笑聲。這笑聲尖銳刺耳,讓人不寒而栗。嚴無謹不動,蕭屏兒也不動,可是窗欞、桌、椅都震動不已,“啵”的一聲,桌上的藥壺藥盅應聲而碎。大笑聲突然停止,就像來時一樣突然,一個刺耳艱澀的聲音說道:“嚴無謹,枉你一世聰明!你隻知道蠱毒娘子走了,難道這江湖上就無別人會用毒了嗎?”
燈光下蕭屏兒的臉無限懊悔,她跺了跺腳,破窗而出,追了出去。
嚴無謹坐在椅子上,忽然笑道:“幾位,該走的人已經走了,還不願下來相見麼?”
“哈哈!嚴無謹不愧是嚴無謹,在下佩服!”
話聲未落,隻見九人從天棚飄然落下,竟未發出半點聲音。
“原來是周亭周先生,多日不見,近來可好啊?”
“多謝嚴公子掛懷,在下一切安好,可是看來嚴公子身體似有微恙,在下很是擔心呢!”
“周先生如此關心小弟,嚴某真是受寵若驚啊!”
“不敢不敢。”
“客氣客氣。”
兩個人你來我往,客客氣氣,像是久別的故人正在寒暄,卻不知這裏暗藏著多少殺機?
嚴無謹咳了咳,接著道:“沒想到海南九子也尊架到此,嚴某未曾遠迎,失敬失敬!嚴某久仰九子中輕功驚絕天下的龍飛子已久,想必剛才和在下開玩笑的就是他老人家吧?”
此話一出,在場的九個人一驚,同時後退了一步。除了周亭,其餘幾人並未出聲,他若看不見,又怎能知道他們就是海南九子?莫非……
周亭的眼角不停跳動,似乎對嚴無謹還是心存忌憚,道:“嚴無謹,你……你還看得見?”
嚴無謹輕笑,灰白的雙瞳直逼周亭,冷然道:“周先生,你說呢?”
周亭不禁又向後退了一步。不可能啊!“盲人散”雖不致命,但剛烈的毒性一定會瞎人雙眼,更何況他的眼睛已經是灰白色了,難道……
嚴無謹卻在這時再也忍不住,低頭猛咳了起來。
“姓周的,別再跟他羅嗦,難道你看不出來他是在拖延時間?”說話的中年人做道人打扮,一把鬆紋古劍斜插在背後,杏黃色的劍穗足有一尺多長,此人正是海南九子中為首的華雲道人。
“嚴無謹止住咳,道:“不知幾位前來有何貴幹?”
華雲道人道:“少裝糊塗!你當然知道我們此行目的何在!”
嚴無謹道:“難道幾位也是衝著嚴某的寶貝來的?”
華雲道人道:“哼!”
嚴無謹道:“海南九子也相信江湖上的流言嗎?”
周亭冷笑道:“呂大公子說的話也有假的嗎?”
嚴無謹道:“哦?素來清高不願屈居任何人下的海南九子竟也投到呂大公子的門下?沒想到沒想到!”
華雲道人道:“誰說我們投靠別人了?”
周亭道:“在下隻不過把消息買給他罷了!”
嚴無謹道:“嚴某記得周先生一直是呂大公子的客卿,你這樣做,不怕呂大公子怪罪嗎?”
周亭笑道:“非也非也!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在下既沒偷又沒搶,隻不過做了一個小小的生意,呂大公子寬宏大量,怎會怪罪我呢!”
嚴無謹沉默,對於這種小人,他有什麼話好說?
華雲道人又道:“除了寶貝,還有別的。”
嚴無謹道:“還有?”
華雲道人道:“寶藏。”
嚴無謹笑道:“嚴無謹行走江湖,孑然一身,花的都是別人的錢,哪有什麼寶藏?”
周亭道:“非也,非也。嚴公子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在下。嚴公子素來出手闊綽揮金如土,每年花在江南名妓蘇袖身上的銀子就多達上百萬兩。近三年來公子的花銷足以買下整個萬劍山莊,試問,堯老莊主怎能養得起你呢?”
嚴無謹大笑,道:“周先生說得好!如果諸位真想得到那些東西,就隨嚴某來吧!”
說罷,長身而起,由窗口衝了出去。
“追!”一聲令下,九人一起追出。